陆燕尔如释负重。
“陆小姐,聘礼也不必退了,就当是偿还陆秉坤当年的救命之恩。”陈氏眉开眼笑,婚退了,也挑不出侯府的错,心情甚是舒畅,但转眼看到顾辞意味不明地看着陆燕尔,又不禁勃然大怒,翻脸无情道:
“哪里来的狐媚子,给我逐出侯府!”
“告辞。”
陆燕尔小脸白了白,转身,挺直腰杆,跨出了门。
顾辞拧眉:“母亲,你……”
“阿辞,陆燕尔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便与侯府再没任何关系,我不疾言厉色些,万一她日后被情郎抛弃了,又反过来赖上你怎么办?”陈氏一脸不屑,眼角讥诮,“以陆家小姐今日所为,不是没这种可能,这件事暂时算翻篇了,你就别操心了,母亲日后给你相看更好的女子。”
天边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暴雨骤然倾盆而下,来势汹汹。
陆燕尔本想在屋檐下躲躲雨,可侯府的人半点不通融,说是赶人,便真拿了根木棍,像赶野狗一样,将她逐出了府。
下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幸亏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没嫁到侯府,要不然我们世子爷可亏死了。”
“不就是仗着县令爹救过我们侯爷,也不至于这么携恩求报,随意踩我们侯府的脸面。”
“这么不自重不自爱,也不知道还是不是雏儿。”
婚退了,命保住了,可名节全失了。
这是她执意退亲的代价,可拿女子的名节肆意编排,污言秽语尽数泼到她身上,陆燕尔仍旧承受不住。
不出一天,她的坏名声将传遍整个江州城,可谓是声名狼藉。
雨水打湿了衣裳,模糊了视线,陆燕尔心里戚戚然,瑟缩着冰冷的身子,蹒跚着脚步,朝着看不清的方向,踽踽前行。
“自毁名节,值得吗?”
一把油纸伞突然遮在了头顶,为她挡住满身风雨,耳畔伴随着清润温柔的叹息。
陆燕尔心神一震,抬头,看着白衣似雪的儒雅男子,一字吐出:“值。”
名节哪有性命重要。
“你大可选择逃婚,于你,损失最小。”
陆燕尔也曾慎重考虑过逃婚,可能逃一辈子么?
她从小就知道,这辈子要嫁的人是顾辞,是崇德侯府,即使在外人眼里她如何糟糕如何命不好,她的前半生却致力于学习如何当个大家闺秀,如何知礼识仪,如何变得优秀,如何匹配得上顾辞这个未来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