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裴锦之,心想:当着裴锦之的面,小妹应该不至于糊弄他吧?
卓长龄整了整袍子,矜持地对着裴锦之拱了拱手:“是我失礼,方才让妹夫见笑了。”
“一点误会而已,卓兄不必放在心上。”裴锦之温文一笑,请卓长龄父子坐下。
楚蓁心里惋惜,看来五千两银子是飞了,一边将那匣子铜锣烧往裴锦之那边推了推。
“试试。”
想起他之前在正厅里吃了好几颗蜜饯,楚蓁又像上回一样补充了四个字:“不太甜的。”
裴锦之从善如流地也拿了块铜锣烧。
看着这一幕,卓长龄总觉得怄得慌,明明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好像变成来给他们小两口送点心的了。
楚蓁吩咐寒影上龙井茶,看着卓长龄温柔地笑了:“义兄,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想派人去请你呢。”
“我们”这两个字令得屋内的气氛发生了一种细微的变化。
正在吃点心的裴锦之微微一顿,笑意如点点星光在他眼中荡漾开来。
“什么事?”卓长龄来回看着小两口,打起十二分精神,心想:这到底是楚蓁找他,还是裴锦之?
楚蓁笑道:“义兄想在新城置些产业吗?”
“那是自然。”卓长龄想也不想地答道。
“三成定金。”楚蓁笑吟吟地比了个三,“只要三成定金,就可以预定新城的房屋、铺面。”
“看在义兄与我的关系份上,义兄现在还能优先挑地段。”
楚蓁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幅新城舆图,做出一副“卓长龄真是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裴锦之眉梢动了动,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瞬间想明白了楚蓁的意图。
卓长龄顺着楚蓁的目光看了过去,瞳孔微微翕动,目光贪婪地在舆图上上下浏览着,恨不得把整幅图都给记下来。
然而,楚蓁恰在这时起了身,挡住了卓长龄的视线,笑眯眯地问:“义兄,要谈谈吗?”
卓长龄想了想,狠狠一咬牙:“谈。”
这一谈,足足谈了半个多时辰,等卓长龄父子从书房出来时,夕阳几乎快落下了,只余下天际的最后一抹红。
走出坞堡后,卓长龄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儿子发起了牢骚:“明澈,你小姑姑这个人真是太狠了,这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他重重一甩袖,心里更怄了:他明明是来兴师问罪,讨赔款的,这没讨到钱,还赔了一篮子点心,以及十万两白银。
卓明澈眼角抽了抽:“爹,你既然都知道小姑姑是空手套白狼,你干嘛还要上钩啊?!”
他觉得用“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更恰当一点。
一想到他爹为了图纸上画的那几个方块,就花了十万两白银,他就觉得他爹真是被小姑姑给洗脑了,他爹就不怕三年后这新城成了泡影吗?
小姑姑真是绝了!
“你懂什么?”卓长龄伸指在儿子的额心用力点了点,“你不是读了那么多书吗?怎么连‘奇货可居’也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