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定是如此。”她大儿媳一手搀着她,连声附和,得意之余,又有些幸灾乐祸,“族长他们知道锦之平反了,现在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活该!”三老太太哼了一声,志得意满地昂起了下巴。
唯有谢氏表情平静,甚至嘴角还暗暗抿紧了一下。
升官也好,赏赐也罢,都不能让她的夫婿、让长子死而复生!
虞狗蛋像踩着风火轮似的冲进了坞堡,脸颊激动得红彤彤的,嘴里喊着:“来了来了……他们快到村口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戏文里的太监呢。
这时,裴敬衍与裴锦之祖孙俩并肩走来。
裴敬衍抚了抚衣袖,对着谢氏、楚蓁等人道:“走吧,我们去村口接旨吧。”
于是,一行人便如众星拱月般跟在裴敬衍与裴锦之身后,朝着村口方向而去,根本就没人看老太太一眼,似乎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老太太脸都黑了,气得周身抖如筛糠,指着裴敬衍与裴锦之的背影:“他们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她嫁给裴敬衍几十年,裴家蒸蒸日上,接旨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从前一向都是她与裴敬衍跪在最前方接旨,裴渊、裴锦之他们作为晚辈,只能跪在她身后。
老太太赌气地想转身离开,“这圣旨不接也罢……”
然而,老太太根本挪不动步子,两个儿子以及裴云栖立即将她拦下了。
“母亲,您别闹了。”裴淮压着话语中的火气,耐着性子道,“您要让王公公看了笑话吗?”
裴淮只是看着老太太,心里就觉得烦躁:若非老太太背着他往崔家送了那么一封信,他也不至于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早就携妻儿回京了。
子女眼中的嫌弃与怨艾令得老太太又是一阵心梗,眼前一阵发黑,恨不得晕厥过去。
那种众叛亲离的无力感令老太太疲惫不堪,整个人又像是苍老了好几岁,精气神都没了,连她自己也不记得她是如何走到了村口。
二房、三房的人因为老太太落后了几十步,等他们赶到时,一众裴氏族人已将村口堵得水泄不通,连对岸的韦家村人也又跑出来看热闹,对着河对岸的一众天使指指点点。
“这又是谁来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领头那个像是戏文里的公公?”
“我瞧着也像。”
“公公岂不是从京城来的?”
“……”
在村人们灼热的目光中,御前大太监王公公在横山村口下了马,后方那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停在岸边,除了护送的禁军外,还有十几辆马车。
众人都能猜到这些马车里头怕是装的皇帝给的赏赐。
这么说——
皇帝这是要安抚裴锦之,再次重用之?
裴淮、裴治等人暗暗地交换着眼神,心跳怦怦加快。
王公公对着裴敬衍、裴锦之拱了拱手,正寒暄着:“裴大人,裴少将军,节哀顺变。”
裴敬衍客气地回了礼:“多谢王公公。”
裴锦之背手而立,一言不发。
王公公一直在注意着裴锦之的表情变化,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露分毫,笑道:“既然人到齐了,那咱家就宣读圣旨了。”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