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哄他?
等黄昏楚蓁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脑子里还回荡着易随风的这句话。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低语道:“他哪是那么好哄的!”
裴锦之这人就长了一张很记仇的脸。
哪像她,不过一株老参加一株灵芝就被小弟哄得没脾气了。
楚蓁走到窗边的书案前坐下,再次取出了那份由裴敬衍手书的和离书,慢吞吞地展开,放在书案上。
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直到此刻独处,她纷乱的心绪才渐渐安稳下来。
这还是她第二次审视这封和离书。
自从裴敬衍在济北城亲手把它交到她手上,她假装撕毁,其实将它收进了空间,那之后就再不曾打开过,直到那一日见楚北深为了她不惜远赴西北以身涉险,她才将它拿了出来,交给了楚北深。
却没想到它兜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她手里……
算算日子,裴锦之应该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楚蓁的脑子里浮现那封只有短短五个字的飞鹰传书,默默地把时间线都捋清楚了。
所以——
那个时候,他是在跟她赌气吗?
楚蓁支肘托腮,鸦羽般的睫毛颤颤地扇动两下,另一手沿着绢纸上的一道道折痕上轻轻摩挲着。
任何人都能看出这张纸曾经被反反复复地打开,又折起。
她心底弥漫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顺手就从一旁的小蝶上拈了枚的盐渍青梅送入口中。
入口的滋味咸咸酸酸,微涩,含得久了,口腔中又隐隐添了一丝清冽的甘甜。
静坐良久后,她才动了。
葱白似的手指慢慢地将这张卷纸又按照原来的折痕折了回去。
裴锦之把这份和离书完好无损地还给了她,这又是何意?
放她自由吗?
这个念头浮现心头的同时,她的心又有些乱了,心跳漏了一拍,朝窗外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降临,一盏盏灯火在黑暗中燃起,犹如点点萤火。
只是她看的方向一片黑暗,屋里不曾点灯。
今夜的横山村,一片静谧无声。
这一夜,楚蓁辗转难眠,临近四更天才躺下。
次日一大早,她是被阵阵嘹亮的鸡鸣声以及鹰啸声合力吵醒的。
黑鹰直接从窗口飞了进来,绕着她转了好几圈,似乎想告诉她什么。
楚蓁一头雾水地跟着它来到了灵堂口,这才从谢氏口中得知了原因。
“殿前大太监王公公带人来宣读皇帝的圣旨了,人快到新桥头了。”
说这番话时,谢氏的语气无波无澜,而其他闻声而来的裴氏族人却相当激动,一个个满面红光,就连昨天没现身的裴老太太也在裴云栖以及儿子儿媳们的簇拥下赶来了。
“圣旨来了,是不是锦之要官复原职……不,应该是要升官了吧?”裴二老太太两眼放光,浑身激动地微微颤抖着,昨晚就亢奋得一晚上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