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事还不是他自己给他女儿定的!”长信侯冷冷一笑,“裴家倒了,裴锦之成了残废,这都是他自己有眼无珠!”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自十月中旬望城知府关重彦上书皇帝,裴锦之苏醒却不良于行的事已经在京城传得人尽皆知了。
而太夫人却是从孙儿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苍白的脸色愈发惨淡。
她的儿子,她知道。
长子性情桀骜,又一向护短,如果他在侯府,当初是不可能明知裴家人要被流放,还让楚蓁嫁过去的。
楚时尧看着失魂落魄的太夫人,唇角又扬高了些许。
一道孤傲的男音穿过遥远的时空回响在他耳边:“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他还记得,从前大伯父身边有个得力的乳兄林召,一次林召背着大伯父将一笔十万两的现银拿去放印子钱,只是周转了一个月而已。大伯父发现后,勃然大怒,将其杖责二十,赶出了侯府。
当时,大伯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大伯父的眼里容不下沙子,在楚蓁的事上,祖母对不起大伯父,于大伯父而言,便是一种背叛。
他们母子间已经有了不可修复的裂痕,那就别再想回到从前了。
祖母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只能选择站在他们二房这边!
楚时尧笑容笃定,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又道:“祖母,这是大伯父让我转交给您的信……”
话还未说完,这封信就被长信侯激动地一把夺了去,他呼吸急促,手忙脚乱地去拆信上的火漆印。
紧接着,楚时尧又取出了另一个信封,“这是陆家老太爷的信。”
这第二封他直接交给了侯夫人。
侯夫人心一沉,知道这封信必是关乎大嫂陆氏的嫁妆。
太夫人直愣愣地看着二房三人,脚底慢慢地升起一股寒气,感觉自己似被他们排除在外,这里再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这一瞬,她成了一个外人。
太夫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楚宁玥,略显无措,楚宁玥体贴地为她按摩手部的穴位,眼里透着一丝淡淡的怜悯与唏嘘,口中道:“二哥也想劝大伯父回京的,可大伯父一意孤行要陪二妹妹去岭南。”
拆了信,熟悉的字迹便进入长信侯的眼中。
果然是大哥的字迹!
直到这一刻,长信侯才有了真实感,一目十行地看着这封信,脸色愈来愈阴沉。
“七成?!”他的声音猛然拔高,额角青筋暴起,“他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有那么一瞬,他想要撕掉这封信,可终究是忍不住了,直接把这封信拍在了太夫人身边的茶几上。
“啪!”
拍案声震得太夫人心尖一跳。
太夫人拿起那封信,也看了起来。
信中只提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要拿回陆氏的嫁妆,第二件便是要分家,他要分侯府七成的家业。
仅此而已,信中半个字没提太夫人这个生母。
太夫人心更凉了,突然体会到了“里外不是人”的滋味。
长信侯背着手来回踱着步,眼神阴晴不定,一抹浓浓的阴云涌在额头,怒道:“按照祖制,历来是承爵的一房分七成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