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沉璧抬手摸了摸簪子,低头笑道:“哥哥送的生辰礼罢了。”
陈寻雁在一旁神游太虚,不经意地想着这个“哥哥”是众皇子中的哪一位。
六公主冷笑着,“二哥有心了,给你找了这样好的簪子来。只可惜太子哥哥没这样的闲工夫。”
别的兄长,沉璧统统唤作“太子哥哥”、“三皇兄、“四皇兄”,单独对二哥唤作“哥哥”,显得他俩不同些。二哥也是,对着别人都爱答不理,独独对这个毫不出众的五姐姐宠爱有加。
五公主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只低头不语,但这点不愉快不足以掩盖哥哥陪她过生辰的快乐——哥哥腿脚不便,平时极少出宫,还是她要过生辰,才陪着来了这林场。
六公主心中不快,拉了陈寻雁陪她下棋。陈寻雁本来还提放着六公主抓着哥哥的事问东问西,可她捻了棋子,认认真真地下起棋来。
京仪的棋艺很是不错,行棋手法和她本人一般不按规矩,随心所欲却走得凛冽。
陈寻雁师承陈霁,大开大合,一步一稳。棋盘上黑白两子斗得难解难分,陈寻雁来了兴致,打起精神迎接六公主的白龙。两人下得酣畅淋漓,时间不知不觉晚了。
五公主一人坐着喝了好几杯茶,频频看着帐外,有些不安。被晾在一旁,没甚意思,且她与哥哥约定了晚上去看小太监今天捉的兔子……
门外六公主的宫女进来通报:“二殿下来了。”五公主喜得站起来,道:“哥哥来了,我去接他。”向着门口去了。
两人的棋正好下完,六公主把棋子随意丢到棋盘上,笑道:“你的棋艺合本宫心意,其他人和本宫下都藏着掖着不痛快,你倒不给本宫面子。”
陈寻雁也真心笑了,拱拱手道:“承让了,公主殿下。”
二皇子李瀛由身后的宦官推着木质轮椅进来了。众人行礼,二皇子只挥了挥手,自己摇了轮椅向五公主过去,执了她的手,问道:“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放心不下,过来瞧瞧。”五公主低头笑笑,“哥哥,我无事。”
六公主和陈寻雁被彻底忽视了,六公主也不恼,二皇兄母妃去得早,他又天生腿脚残疾,生在皇家也是可怜人,性子冷清些,也无人计较。
陈寻雁有些怵这位二皇子。
皇上怜惜他,成年后虽已封王却仍得住在宫中,二皇子许是因为腿脚不便,常年深居简出,性子太过阴翳。被二皇子瞧一眼,跟大冬天坠冰窟窿似的。
此刻见他对着五公主细致入微的关怀,早前还听五公主说二皇子特意送了她生辰礼,可见二皇子虽然平时冷淡了些,对妹妹却是极好的。
话没说上几句,二皇子就带着五公主走了。陈寻雁略坐了坐,也就告辞。
京仪亲自把她送到帐门口,拉着她的手说:“明日再来,与本宫好好杀两盘。”口气活脱脱的棋篓子,全无公主的样子。
陈寻雁笑着应了,六公主不胡搅蛮缠的时候,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第十二章
第二日清晨,皇上召众人到清岩山赏日出。青墨的天色有些阴沉,急得判定今日为晴的钦天监掐着手指算了又算,生怕冲了皇上的兴致。
皇上与后妃们有御辇可坐,其他人可就只有徒步了。
陈寻雁昨个儿晚上在帐子里没睡好,今早混在人群里,迷迷糊糊地三步一闭眼,五步一瞌睡。
路惊鸿瞧着她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了却又稳稳当当,心道二小姐功夫可真是好。
到了山顶,天还是沉沉的,皇上端坐在御辇上没发话。那灵台郎急得手指甲都快搓断了,朝日终于吐露了一点光辉,皇上面色也好看了些。
皇上突然出声道:“这山间的雾霭,朕瞧着形状倒有些别致。”众人都抬头往远山看去。
陈寻雁也看了,没瞧出什么形状来,不过朝日初升的磅礴、金光穿透云层的壮丽一目了然。
四皇子李宪突然拜倒在地上,大呼:“父皇圣明!”
“起来吧。宪哥儿何出此言?”
“儿臣看着着薄雾如龙形,日光之下更如金龙,实在是象征父皇您是真龙天子,我大齐之君,故儿臣称‘圣明’。”
陈寻雁在心中给四皇子鼓掌,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关键时刻倒挺会来事儿。
皇帝面色淡淡的,没说什么,这种话他听得太多了。
侍立在皇上身侧的六公主笑着说道:“四哥哥真是好眼力,我都没看出来呢。”
转身去问三皇子李翊:“三哥,你看出来了吗?”本在一旁抱手旁观的李翊被点了名,只微笑着摇摇头。
“这么说来,是只有宪哥儿看得见这云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