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弥被我这么一问,有些不好意思,面上飞霞,支支吾吾道:“他极通音律,我又擅琵琶,他召集了全国最好的乐师组了乐队,每日陪我练琴。他还教我龟兹话,他自己还会汉话和月氏话。阿娘,他真的每时每刻都在给我惊喜。”
我摸了摸她的头,叹道:“只要你欢喜,阿娘怎样都是好的。”
娅弥靠在我肩上,忽然问道:“阿娘……遥遥拒绝了祁玉,您……会不会不高兴啊?”
我笑了笑:“阿娘曾经是希望你能嫁到齐国去,但阿娘更希望你余生过得自得其乐。”
“阿娘,我……只想离您近些。阿娘已经离自己的爹娘很远了,遥遥不想阿娘再离我那么远了。艾提对我很好,您真的不要担心。”
我叹气,与她的头靠在一起:“傻孩子,阿娘真的只是……希望你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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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曹芦替娅弥诊了脉,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在外头野,身体好得不得了,没有什么大碍。我还是想把曹芦留下,可娅弥推辞了,我不好让曹芦为难,住了十日后,留下些草药与补品,便同曹芦一起启程回月氏。
娅弥和艾提送我到宫殿外,他们一早便备好了人员和骆驼,一切都十分周全,我看了一眼艾提,愈加放心把遥遥交给他。
“阿娘,等孩子出世了,您还会来吗?”
我笑着拉着她的手:“阿娘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把楼夏和父王都叫上。”
“我才不要楼夏那个烦人精来呢!”
我刮了刮她的鼻子:“口是心非。好了,不必再送了,回吧。”
西域风沙大,我与曹芦带着兜帽,蒙着面纱,骑着骆驼行了一段路。曹芦忽然凑近,悄声道:“公主,我们要不停下来走一回儿。前头就是城门了,不差那么一会儿的。”
我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在西域自由的时光,心痒难耐,便点了头。赏了侍从们一些东西,便让他们自行回去。西域的行脚商走一路卖一路,有时是高昌的琉璃珠,有时是乌孙的弯月匕首,还有月氏的铁环马鞭,匈奴的玉泉酒,甚至还有齐国的经史子集,卖得还极贵。
我与曹芦穿着与这里的西域人别无二致,宽大而艳丽的衣裙筒裤,还有各色图腾点缀的银质腰链。我用红色的纱巾将自己的头发和面容遮挡起来,只留出一双眼睛。
与众人相融的无拘无束,让我瞬间忘了回月氏的事情。我和曹芦在龟兹都城的小巷子里兜兜转转,踩着黄土,我能够感受到存活在空气里的烟火气息,是羊肉的味道,是酒香,是母亲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是酒肆不知从何而来的人说着不知何地的语言。
我忽然就有点不想回去了。
“可别偷偷跑了。”
——我忽然想起忽罕邪临走前对我说的话,不知为何笑了出来。不得不说,他是真的了解我。
逛了许久,找了几处好玩的地方,我在心里盘算着明日也要带忽罕邪一起来。忽然瞧见巷尾坐这个汉人服饰的行脚商,面前铺开一张布,上头只放了一支成色与雕花并不精美的玉兰簪子。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拿起那只簪子细细端详了一阵,又望了望那行脚商,忍不住问道:“您好,请问这个簪子,您卖多少钱?”
“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