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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谢嘉明却不知说什么。陈昀在皇帝面前将边防之事说得甚是轻松，可彼此心中都了然，此去中原，且不说真烈国大军压境的压力，便是淮南西路边防之松弛，整顿之事，便是阻力重重。

长飚慢慢踱步，靠近谢嘉明，陈昀慡朗一笑：&ldo;垣西，我们想的竟是一致。边关自然是险要，可相比之下，我更担心你留在临安。庙堂之残酷诡谲，比之战场，丝毫不逊。何况我知你要做一件大事。千万小心。&rdo;

谢嘉明沉顿良久，方道：&ldo;还记得三年前你去福建府赴任，我是在南边送别你的么？&rdo;

陈昀笑道：&ldo;自然记得。&rdo;

彼时他们二人，便用岳鄂王一句话互相勉励：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则天下安矣。

谢嘉明道：&ldo;便是今日，我依然不爱财。&rdo;

陈昀的声音低沉：&ldo;如此说来，我不如你。天下未安，岂能随意言死？&rdo;

相视一笑，终于两相拨转了马头，而谢嘉明临走前回首戏谑：&ldo;下次回来，便来我家讨了那丫头去吧。我实在是看管不住她了。&rdo;

陈昀不曾答话，月光之下，笑意浸润眼角唇间。□长飚嘶鸣一声，欢然撒蹄。

谢嘉明收敛了思绪，吩咐小厮将窗打开。他眯起眼睛望了望，今日的天气又不若前几日那么晴朗，阴霾了下来。

&ldo;大人，是要备轿还是备马？&rdo;

谢嘉明神色甚为慵懒，道：&ldo;备轿吧。&rdo;

入轿前，他又侧头吩咐道：&ldo;去熙春楼看看，不知董姑娘今晚是否有空。&rdo;

这一日的公事又是甚为繁忙，晚上相府又有宴请，等到谢嘉明略带薄醺来到南瓦子，恰好赶上书场散场。人群散入路边的茶酒店，大多数人会喝上一两碗酒，再要些豆腐羹、笋粉素食，暖烘烘的回家，亦是十分快意。

谢嘉明倚着二楼阑干等了一会儿，有小二提着壶过来，便有随从先付了几贯钱支酒。谢嘉明是熙春楼的常客了，小二也不像往日那样唱喏菜单，只问道：&ldo;公子还点往日爱吃的那些么？&rdo;

谢嘉明还未回话，身后一道清柔女声传来：&ldo;就上一些撒啮，拣些清淡的，半夏，小蜡茶，糖姜片，照这些来几份吧。&rdo;

小二忙出去了，谢嘉明的随从亦悄然出门。转眼间阁儿里只剩两人，间或有屋外咿咿呀呀的歌声传来。

董媛给他奉茶，一低头的时候，露出白皙如玉的后颈，几缕发丝微微卷着，柔滑可爱。

谢嘉明狭长明亮的眼睛微微一阖，想起昨晚春流桥边那一望，他看不出她的表情和内心所想，只是有些淡淡的怅然。

董媛抿了抿唇笑道：&ldo;昨日来听我弹琴，后来又大闹了一场的&lso;公子&rso;，便是谢小姐吧？&rdo;

谢嘉明抚额，叹气道：&ldo;是啊。惊着你没有？&rdo;

&ldo;自然没有。谢小姐对我很客气。&rdo;董媛笑了笑，&ldo;后来争执起来，全是意外。&rdo;

小二进来将酒食上齐，谢嘉明便不多说了，只等他出去，才淡声道：&ldo;怎么？&rdo;

&ldo;是屋外有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听了便变了脸色。后来……&rdo;董媛拿一双秋水似的眼眸将谢嘉明一望，道，&ldo;她又问我，愿不愿赎身。&rdo;

谢嘉明手中的茶盏一滞，随即若无其事的笑道：&ldo;你怎么答她？&rdo;

&ldo;我自然是答不愿。可是公子，我本以为你会问，谢小姐她听到了些什么。&rdo;

谢嘉明的指尖触着温润的瓷壁，眉眼并不见有何表情，只道：&ldo;我刚从相府过来。昨日你去，也是为了吴相母亲寿诞么？&rdo;

董媛道：&ldo;是。&rdo;

&ldo;阿媛，随意弹首曲子吧。&rdo;

董媛点头，跪坐在琴后，轻轻起调。

叮淙的琴声响起，谢嘉明阖了眼睛，靠着锦垫，修长的指尖在小案上敲击，半晌，微弯的嘴角止不住笑意，像是这琴声一般，汩汩的往外冒。

董媛手指一顿，佯怒道：&ldo;公子，你并未认真听我抚琴。&rdo;

谢嘉明索性坐起来，忍俊不禁道：&ldo;想起今日席上之事，十分有趣。&rdo;

董媛眉梢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