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玲的墓本该是在竹林外,可因着十几年来无人修整,竹林不断向外扩,如今已经把箫玲的墓纳在了其中,曾经的土丘被风雨腐蚀过,长满了杂草,又铺满了竹叶,几乎看不出是一个坟墓。
好在箫澜还记得,她把墓上的杂草拔了,又把那深埋在竹叶下的墓碑翻出来清理干净,一边清理一边道,“娘,我回来了。”
“这些年女儿去湘城了,给岑家公子当护卫。”她笑了一声,如聊家常般,“月钱很高。”
“可惜岑家倒了,女儿再次无处可去了。”她揪了一根草,在指尖揉来揉去,“不过我把那岑家小公子带回来了。”
“因为他还欠我工钱。”
“不带回来的话就死了,也拿不回钱了。”
话落,她垂下眼,目光看着在竹叶上爬行的小蚂蚁,沉默不语,半晌才叹道,“这次回来,女儿就不走了。”
“也算陪陪你们。”
*
天色渐晚,晚霞绚丽,箫澜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钻出竹林,招呼着那些建房子的婶子姐妹去老村长家吃饭。
几人一听包了晚饭,纷纷收拾了东西走去,一路说说笑笑。一个婶子问箫澜道,“城里什么都有,又方便,怎么不在城里住,反而回到村子里来了。”
箫澜面不改色,“这么多年不回来,也该给娘尽尽孝。”
几人方才都看到了箫澜在箫玲坟前打理杂草的模样,闻言点点头,“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如今成家立业,你娘若是知道,也放心了!”
箫澜不置可否。
这头,老村长和金叔已经把饭菜都准备了,荤素皆备,拼了两张桌子才放完,可谓丰盛。岑珠闷在屋里,却能闻到那些味道,从一开始令人嫌恶的腥味,渐渐成了勾人胃口的香味。
他本就有些饿了,当下更是蠢蠢欲动,馋得很。正偷偷吞口水呢,金叔进了屋,笑着朝他道,“饭好了,快去叫你妻主回来吃饭。”
“……”岑珠鼓起脸颊,“我没有妻主。”
“箫澜才不是我的妻主!”
金叔嗔怪地看他一眼,“哪能说这些话。”
“你妻主多能干,打了这些猎物回来。”
“能干就算了,长得也正,多好。”
“你若是不要,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一句句的,都是在夸箫澜,岑珠听着很不得劲,偏头道,“本来就不是我的,谁要就要好了!”
“……反正她也讨厌我。”
嗓音闷闷的。
闻言,金叔惊讶地笑出声,“傻孩子尽说气话,小心待会我去告诉箫澜。”
正说着,外头便传来了嘈杂声,金叔拉起岑珠,“看,你妻主回来了。”
岑珠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只见一群高矮不一的人中,箫澜格外惹眼。
黑发被发带高束在脑后,皮肤冷白,乌眉斜飞入鬓,眉下是略有些冷淡的丹凤眼,鼻梁英挺,绯色薄唇,身形修长英挺。
岑珠不得不承认金叔方才的话,箫澜确实“长得正”,分明也穿着粗布麻衣,分明这么多人,偏偏能让人一眼看见她,简直是鹤立鸡群。
见屋内有人出来,不少人看过去,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岑珠身上,身旁的金叔招呼道,“大家别客气,尽管吃。”
众人收回目光,岑珠松了口气。一抬眼却发现箫澜还在看着自己,眉头一皱,无声地朝她张牙舞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