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轶守在床边,直到程醉再度睡着,他才将目光挪到程醉的那张依旧还没有红润起来的脸上。
再怎么年少有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才刚成年的小孩罢了,碰到生死相关的问题,总不能淡定。
祁轶不一样,他不怕死,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命随时可能被老天收走。
祁妈给他打过预防针,血液匹配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吸血鬼不好找,他们家族有很多英年早逝的族人,祁轶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祁轶很少对什么东西抱有期待,因为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死而活着。
他的人生一直在按步就班,作为祁家长子,他得扛起祁家,将祁家企业发展得更上一层楼,底下的弟弟妹妹任性,志不在商业,他至少要保证自己死后祁家企业能稳步发展,祁家能安然无恙。
这就是祁轶活着的意义。
事实上祁爸祁妈对他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他活得开心,事实上祁轶连开心的情绪都拥有不了,心脏病让他长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感受不到爱,也不会爱。
后来老天把程醉送了过来,这个青年明媚耀眼,生命的气息在他身上是那样旺盛。
祁轶第一次感受到那样蓬勃的力量,程醉就像个潘多拉魔盒,里面充满着神秘的未知,祁轶承认自己很好奇,他不明白,为什么程醉的情绪那么丰富多彩,这和他完全不一样。
祁轶一直以来,都觉得感情很麻烦。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生离死别,无一不是痛哭流涕以泪洗面,祁轶觉得自己不需要那样的感情,麻烦又不体面,他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挺好。
可今天程醉躺在地上叫他名字的时候,祁轶沉寂的心脏突地被拨动了。
程醉那时渴血症发作,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吧?
他听说过,一个人临死之前,想起的会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这是不是说,他就是程醉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这个结论过于荒唐,不论从情理还是非情理上来说,他和程醉认识不过短短半个多月,程醉不可能把他当做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可祁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个可能性。
平日里对他撒娇的程醉,为他默默付出的程醉,还有故意撩拨他的程醉,全在这一刻鲜活了起来。
程醉躺在地上喊叔叔的样子,让祁轶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另一个人强烈地需要着的感觉,那感觉是那么浓烈,以至于让他被冰封的心裂开了一条缝隙。
程醉需要他。
这个追在他后面粘着他叫他叔叔的青年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