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祺握着这叠纸,指尖微微颤动,他摆摆手,让楚见退下。楚见犹豫地看了楚靖祺一眼,转身离开。
楚靖祺呆愣了很久,才慢慢松开手,将手中的宣纸展开,微微泛黄的纸页上写满了墨色的大字,字体稚嫩,写的歪歪斜斜,有些落笔轻浮,浓墨晕开,字的笔画勾连在了一起。
然而在这一页写满稚嫩字体的前端,写着几个气势恢宏的大字,一个云,一个水。简简单单的几笔,就让写字的人写出了一股恢弘大气,笔尖勾勒,潇洒不羁却又克制收敛。
楚靖祺将写满字体的宣纸铺在一旁,自己又拿出一张崭新纸的来,重新写了一遍“云”和“水”。
落笔完成,楚靖祺将两张纸对比,心下震动,视线怔怔地落在那两个字上面。
两张纸,不同的人写,写出的字却是十分相似,连水下面的一勾都勾的一模一样。
楚靖祺从来不知道,有个人会同他有着一样的字。
不,曾经也是有过的。楚靖祺想到,他的未婚妻沈茹,她的一手字,是自己手把手教着写的。可小茹已经死了,是他亲手葬下的,他亲眼看着最心爱的人被掩在墓穴之下。小茹没了,心也死了,他将同沈茹有关的物品全部封存起来,不可能有一件东西流落在外。
可如今,小茹写出的字,却同孟欣然的这张重叠了起来。
楚靖祺心脏砰砰的跳动,他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
他颓然地跌坐在椅中,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不由自主苦笑。
“怎么可能会是你呢?”楚靖祺握着小鹿,满目怆然,“连样子都不一样,区区几个字,我怎么会把她认成你呢?”
楚靖祺喃喃低语,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你们一点都不像的,不像的。”
曾经的回忆,越是美好,在隔了阴阳两世之后,却显得格外残忍。记得越深,痛得也越深。
楚靖祺想把记忆中的那个人忘记,可他做不到。越是清醒,就越是难以忍受自己还活在这世上的事情。
何以忘忧,唯有醉酒。
“楚见,拿酒来!”
守在门外的楚见眸色变换,最终还是将酒拿了来。
这时候的楚靖祺,劝不住。想劝,除非拿命来换。
楚见摸了摸肩上的刀疤,放下手,回头望了眼灯光通明的书房。
一夜醉酒,楚靖祺头疼地摁着眉头醒来。
满身的酒味,楚靖祺拧紧眉,脱掉外袍,让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