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逾在街道边上给两个小孩子买零食,等得满脸不悦,但脚步没动。不远处,谷蕴真和池在并肩看鱼缸里游动的红白锦鲤,苏见微蹲在鱼缸边上,伸着小手蠢蠢欲动地想摸,卖鱼的老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想随时阻止。
池在看了一会,笑眯眯地抚手道:“蕴真哥哥,你在我家过了年,可就是我家的人了。”
谷蕴真和她对视两秒钟,越过她的肩膀,又看到远处的池逾举着两个比脑袋还大的棉花糖,表情极为嫌弃地走过来。
“是罢。”谷蕴真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不过我不会改姓池的。”
池在瞪大圆眼睛,转过身被池逾递了一根棉花糖,她接过来,先看了看池逾,再瞄一眼谷蕴真,纳闷道:“嗯……我以为……蕴真哥哥不是比哥哥更大吗?”
池逾不明所以地搭话:“你以为什么?他是比我大几岁,怎么了?”
“…………”池在到底冰雪聪明,没有一会就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恍然大悟之后便弯起眼睛,差点笑倒。谷蕴真极为后悔自己的多嘴,急忙躲避池在的视线,要把话题带过去:“什么也没有。”
然而池大少爷鬼精鬼精的,他只和他妹妹交换了两个眼神,双方顿时达成共识。池逾勾着谷蕴真的肩膀,笑道:“哦,这个啊,你蕴真哥哥也只有年纪和眼睛比我大了。”
谷蕴真:“…………”姓池的有什么一脉相承的“捉弄谷蕴真”的爱好吗。
池在:“哥哥,我还是个纯洁少女。”
“纯洁少女笑什么笑?”池逾本来还想继续说,转念一想,池在的确年纪小,于是作罢,挥手道,“吃你的棉花糖去,问问问,哪来这么多问题。跟见微去逛吧,买了什么派人来再找我,给你结账。”
大年初一的街头分外热闹,各式各样的灯笼在不同的地点同时旋转着,吆喝的声音也含笑,现场泼墨写对子也有,扎灯笼的也有,走过小摊,听得问好与寒暄交织,一时之间,满城仿若同欢共喜。
不知道哪一户人家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嘈杂声音褫夺了听觉,万籁远离的那瞬间,谷蕴真主动牵了池逾的手。他们一起走到冷桥上,冻湖没有结冰,在热闹的夜里,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倒映圆月,倒映房檐黑瓦,也倒映一对对执手的人。
桥上也有卖花灯的,只是不吆喝,静默地坐在一边,卷着柳叶吹呜咽的调子,有一对情侣买了花灯,放完之后,却在桥尾争吵。
女子愤而娇的声音渺渺而来:“什么啊!喜欢人之前还要试探吗?喜欢就是喜欢,要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你凭什么拿这个来试探啊。我写家人也不可以吗?又不是没写你!你看你看,和林哲乐永远在一起……”然后被一边的男子哭笑不得地抱住,柔声细语地哄她。
听了一会,谷蕴真把袖着的手伸出来合拢,往掌心呼气,说:“好像有点儿冷。”
池逾靠在桥上的狮子头石柱上,擦了一下他的鬓角,笑道:“你好像在心虚?”谷蕴真摇头,池逾就让他把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说:“冷就自己钻进来,我日思夜想,求之不得。”
谷蕴真的手在池逾口袋里暖了一会,他轻轻地咳了咳,作为下定决心的前兆,然后说:“池逾。”
“在听。”
恰好在这里可以看到远处衷山温泉宾馆辉煌灯火的冰山一角,谷蕴真就靠近了一些,但脸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他感谢冷桥上不很充足的光,小声说:“我那不是试探,是考验你的意志。”
池逾“哦?”了一声。
“我父亲教过我,食色|性也,若是我喜欢一个女子,只是成日里念着与她温存。那就不是真的喜欢,就万万不能耽误别人的幸福,要警醒自己,及时放手。”谷蕴真说着,又抬头道,“反之亦然。”
“所以你就故意在我面前说要洗澡?”池逾把他拉到阴暗的角落里,手不规矩地掐他的腰,犄角旮旯里,衣料细微的摩挲声显得非常清晰。谷蕴真弱弱地点头,池逾低笑一声,说:“但凡我稍微禽兽一点,你都难逃一劫……”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他终于吻住谷蕴真的嘴唇,手隔着衣服,在肆无忌惮地乱碰。他有恃无恐,因为谷蕴真尽管不同意,但也不会真的拒绝。于是他又轻声说:“但我当时看到你沐浴后的样子,整个人都快疯了。”
“…………”谷蕴真抓着他的衣角,极力地忍着喉咙间漫溢出来的声音。他心想,那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池逾好像与他心有灵犀,立刻又道:“你不是知道我听完那场戏之后为什么给你送宾馆钥匙吗?”他用虎牙尖磨谷蕴真的耳垂,剖析自己恶意又不堪的内心,坦坦荡荡,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