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月听说创伤性应激症患者会频繁做梦,梦里会不由自主呈现和创伤有关的情景,甚至会反复出现。
她轻声开口:“你都做什么梦?”
陈山河回忆,摇头,“记不太清,很多时候都会梦见我师父。”
“你师父他……”江拾月问到一半没再继续。
陈山河懂她的意思,点头,“对,我师父牺牲了。就在我试飞J7出事故那一天。”
“啊!”江拾月不由自主惊呼一声。
她听说过试飞员很危险,可没想到事故率这么高。
陈山河轻笑了下。
他笑起来很好看。只是江拾月觉得这个笑看着都苦。
“其实,那次本来该我师父试飞J7。他是我们队最顶尖也最牛的试飞员做生产前最后一次试飞是理所当然。
我当时年轻气盛,事事拔尖,也想试飞J7。仗着他惜才,就天天缠着他争取。后来我师父跟我换了,他飞了我该飞的Q3。就再没回来。”
“你说,如果那次我飞的是Q3,他飞的是J7,我们是不是就都能平安回来?或者他能好好的活着?”
最后几个字带了颤音。
江拾月在陈山河身边盘腿坐下,侧头恰好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江拾月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白底蓝边的干净手帕,轻轻塞进陈山河手里。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牺牲都是悲剧。
突然,江拾月想起一个可能性,问他:“你做梦梦见你师父的事,跟你的心理医生说了吗?”
陈山河摇头。
“他们倒是问过我会不会梦见我事故时的情景或者相反的情景。我说没有之后就没再问过。”
江拾月点头,“陈山河,明天我们再去看一次心理医生吧?顺便也带阳阳复查。”
陈山河摇头,“不行。”
“为什么?”
“明天你高考!”
江拾月:“……”
又把这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