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花说到做到,到县公安局、信访局等单位递交申诉信件,内容是反映镜湖镇公安特派员伏进兴枉fa办案,诬陷无辜少年蔡晓晖入室偷窥,并非法用刑,将其踝骨打成骨折,半年后方才全癒。
她把这封基本上的内容全是编造的申诉信发到国家和省、市相关部门,还多次到京城、省城及市、县有关单位。每到一个单位见到领导,她就主打悲情牌:
“我那时年轻,被坏男人骗了,生下这个苦命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伏特派员他为了自己立功升官,诬陷我儿子到我们村一个七十多岁老太太的家里偷窃。人家老太太家里明明什么东西没少,我儿子怎么就成了小偷?”
在到处反映问题之后不到半年,蔡英花再到上面反映问题突然变得有了章法,不像以前那样乱说一气。
她的中心目的是推翻儿子的行窃问题,以前伸诉是什么话很说什么,说得接访的领导听得直皱眉头。现在她抓住了一个关键性问题:“蔡张氏老太太家里没有丢失什么东西,没有被偷哪来的偷?”
也有接访人员在看过当初的案卷材料后说:“老太太报案时说她手上的一个金镏子被小偷给撸走了,不是丢了东西吗?”
蔡英花说:“那是老太太信口胡说的,丢金镏子的事连伏进兴都没有认定。”
她现在提的没有被偷就不存在偷的观点赢得了一些领导的赞同,他们在往下面转的上诉信中要求对当初这起案件必须彻查严查。
不明真相的人以为蔡英花很聪明,上?半年进步飞速。其实镜湖镇的好多脱产干部都在背地里传着他们的镇长严涛是躲在蔡英花石榴裙下,为她出谋划策,关键时候往前助推的人。
蛤后村的人们也有人早晨天刚亮的时候见到镇里的严镇长从蔡英花家里出来。
申诉内容变化后的蔡英花申诉的方式也有了较大的改变。她不再天女散花式的到处邮寄上诉信,到处堵领导的车,把县法院当成了重点,每天投诉一次。
在这期间已调任县政法委副书记的严涛也多次给县法院施压要求立案。
在蔡英花告伏进兴枉fa办案一案中,让蔡英花得逞的关键证据是卜仁义推翻了原来的证词,并证明原来的证词是公安特派员伏进兴逼迫之下作出的假证。
这一来做实了伏进兴办假案陷害了无辜少年蔡晓晖,被追究刑事责任,处以缓刑,调离公安机关。
县组织人事部门认为,公安特派员本来就是镇里的干部,调离公安机关后还保留了干部身份,安排伏进兴留在本乡镇继续工作。
在严涛插手下,伏进兴被安排到镇党委政府大院传达室工作。
此后,伏进兴也是像蔡英花先前一样多次上诉。他上诉的核心问题是追问“我枉fa办案、报复蔡晓晖的动机是什么?我既然打算陷害他,为什么不说他抢劫,只说他偷窃?”
身为县政法委副书记的严涛在接待伏进兴的上诉时说:
“你的动机是什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不是有意识杜枉fa办,为什么整个案件材料上询问人和记录人都是你一人?
作为老公安特派员,你应当知道办案最注重的是证据。卜仁义已经证实他是在你的威胁、逼迫下作的伪证,县法院对你的判决没有错。”
再后来,严涛被提拔为县法院的院长,伏进兴上诉的路进一步被堵死,他也就渐渐失去了上诉的信心。
周胜利问刘久远,“伏进兴本人对案件的上诉都已经失去了信心,你为什么还要联络各派出所的负责人联名上诉呢?”
刘久远说:“严涛出面维护蔡英花以后,老伏感觉到处处遇到了人为刁难。
就比如说老伏办的蔡晓晖的案子里询问人、记录人都是老伏一人,从材料上看不合规,但那时每个乡镇只有一名公安特派员,够不上行政拘留以上的案件都是一人办案,够上法律追究了再由县局派个人补材料。
严涛在乡镇工作那么多年,他当然知道乡镇只有一个公安特派员,他那样做显然就是在袒护蔡英花一方。
上个月卜仁义的小儿子卜令华突然找到我,说他爹患了绝症,医院说已经无法医治了,让他们带回家里给他些好吃好喝的养最后几天。但老头回家后,一个劲地说他做了一辈子好人,到头来还害了公安的老伏,他不能把老伏的冤情带到棺材里。
我带着录音机和笔记本去了老卜的家里,把他讲的话进行了录音。录音带和录音机我都带来了,下面就放给各位领导听。”
姚晨光问他:“现在乡镇都设了派出所,你们所里不会只有你一个干警,为什么不带一个人过去?你知道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两个人出面取证材料才具有法律效力。”
刘久远说:“我自己去有两个方面的考虑。第一个就是不想让卜仁义二次反悔的事过早外泄,有人跟上做工作,逼他坚持原来的证词,老伏就连最后的一次机会都没有了。
第二个是拿到录音以后还要向上反映。严涛现在是县委副书记,既分管政法,又分管组织人事,他一定会疯狂打压反映问题的人。我是老伏的老部下,为他的清白出力、受处理都是应该的,别人为此事受到打击处理,我心里过意不去。”
武宗胜分析说:“刘所长他们想推翻的是法院对伏进兴的有罪判决,他所能做的只是搜集对翻案有利的证据,公安无权直接立案调查法院判决的案件,所以他们就是两个人记录材料也不能直接当作案件的证据材料使用。”
刘久远带来的录音机不是声控的,打开后先是沙沙地空转了几秒钟,才传出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
“刘所长,这件事这十年来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我心口窝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把事情的真像说出来,我到那边也不安心呀。”
里面又传出刘久远的声音:“老卜大哥,这屋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的两个儿子,有什么话你自管说。”
“我,我早在老伏被判刑后就后悔了,有好几次找到已经调到县里当大官的严镇长想把真像说出来,严镇长说我如果再改口供,我先前说的就是对老伏的诬陷,得判我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