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这样说起来,当初何必和我好起来呢!”他立起来了。
“是我来找你的吗?……我的青春被你摧残了!”
“啊啊!你……我的呢?”
“你去问那太太,你的亲爱的姑母!”
大粒的汗珠不禁从君达的额头上滚下,君达的眼睛圆睁着,他的筋肉紧张着,似乎要扑过去掩住她的嘴……
忽然别一个屋里发出声音来:
“灵珊!你不让我好好地睡一回吗?吵些什么呢?”这是灵珊的母亲感伤的声音。
但是他们越说越响了。
一个瘦白的妇人便忧忧地走进来,扶着关门框子道:
“唉!你们真是何必呢!三天两天地,又何苦这样红头涨脸的,灵珊!……”她不胜其忧伤地,她实在经不起这种不和睦的声音的打扰。
“你看他那样子!”灵珊从床上跳下来,指着君达对母说。
“对了,你看她成了个什么人了!”君达也指着灵珊对岳母说。
那时候君达再也不愿意在那厢房里多留一刻了,炎热已被他忘记,吃冰也被他忘记,犹如往时受了父亲的责罚一般,倔强地摇了摇头,抢了一顶帽子在手道:
“好好!就这样吧!”就大踏步走了出来。
走到街道上,两腿竟气得战抖起来,好像小孩被鱼骨头梗了喉头似的,说不出的苦处涨满在胸膛,踉踉跄跄地,朝学校里走,不知道西风早已吹了多时,黑云漫上半天,地皮上卷起了一阵沙灰之后,不久之间就有几粒大点子雨洒下,密雨就接着如同奔马而来,他才想起了头上的一顶草帽——这草帽被雨一淋就完了——急急跳进一辆车子,怒声喊道:
“走!”方始平了一平气。
回到学校里时,小姑母正在等他来吃晚饭,见了他那异样的神气,很担心地说道:
“又遇到什么事了吗?你这两天气色不大好看呢!”
君达恨恨地回答道:
“这可恨的天!这可恨的雨!”就拿起筷子来吃饭。
但是小姑母很不放心,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