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离家半年,在法堂外远远看着陈林运,都有点不敢相认。
陈林运腰也弯了,白发无端生出好多,回头的那瞬,面上更多的是操劳的疲惫,在内阁和皇上之间周旋的沧桑。
“祖父。”陈盛钧拍拍陈林运的手背,恳求道,“我半年才回来一次,就让我多住几天吧,我也想祖母了。”
陈林运看着孙儿恳切的目光,自己也实打实地半年没见过孙子了,他笑叹着:“那就多留几日吧,等你祖母午睡醒了,去见见她,成天惦记着你呢。”
陈盛钧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声,他坐在床前,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
陈盛钧犹豫道:“祖父,我这次去沧州,见到了一个故友。”
“是谁?”
“沧州谭净。”
陈林运坐直身体:“你怎么认得他?”
陈盛钧挠挠头:“十六岁我不是和家里赌气,跑出去了吗?”
陈林运吹胡子瞪眼,一巴掌拍过去:“十年前你就去过沧州?!”
“没有!”陈盛钧大声否认,“是在琼州,我见过谭净一次,他一个人坐在酒楼里,我看他器宇不凡,就和他一起喝了酒。祖父,这谭净纯善质朴,真乃义士!”
“你的意思是?”
陈盛钧小心提议:“此人或许可为国效力。”
“义士和做官是两码事。”
陈盛钧辩驳:“可这谭净有一颗赤子之心,单说他捐献家财,为沧州军解决军粮,这就比朝中那些腐蚁强上百倍!”
这次赤勒军来势汹汹,打得李奕措手不及。
去年年底的时候,沧州也下了大雪,沧州不同于江州,那是苦寒之地,种不出粮食,肥沃的草场在冬季是一片荒原,没有充盈的粮食,没有御寒的衣物,沧州死了不少军士。
沈令倒卖粮食,李奕要扩招兵马,这次琼州仓廪的粮食就是全调拨给沧州,也只够解沧州燃眉之急。
更何况都调给沧州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沧州一时能得以保全,其余七州又该怎么办呢?
若不是谭净及时驰援,李奕未必能守住樊塔,沧州大地又会沦陷为战火不断的人间炼狱。
“这谭净在民间备受称颂,他原本也是沧州谭家的大公子,谭家是望族,他断不是碌碌无为之辈。祖父只管向皇上举荐此人,如何用谭净是皇上的事情,若是谭净能入朝为官,对祖父来说也是助力。”
陈林运若有所思地望着陈盛钧,他点点头:“谭净的事情我会考虑,钧儿,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陈盛钧环臂:“那当然!”
“裴玉和你年纪相仿,已经是正四品大员了,祖父不让你入仕,你身无功名,你怪祖父吗?”
陈盛钧神色古怪地望着陈林运:“祖父,您没病糊涂吧?不让我做官四处逢迎,我还怪您?我脑子也没病啊。”
陈林运看他一脸不正经,抬手就要揍他,陈盛钧灵敏地跳开,他眉宇舒展,环臂放声笑着,和他父亲当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