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好一会儿,陈恨去厨房要了一壶热水,才敢在外边敲门,轻声问道:“皇爷?你好了么?”
房里的李砚没说话,他便再等了等,等到热水都变凉,又去厨房跑了一遭,回来时再敲了敲门:“皇爷,我进来了?”
“我真的进来啦。”陈恨一面说着,一面就推开了门,先伸出一只手来招了招,“我进来了哦。”
帷幕遮掩着,李砚就坐在榻上。他坐得端正,双手搭在膝上,右手食指轻轻点着膝盖。
隔着帷帐,陈恨只能看见李砚正襟危坐,却看不见他“食指大动”,玩笑似的在心里赞道:嗯,好一副正气凛然的清心模样。
他先将壶中热水倒入盆中,水温正好,他捧着铜盆,轻轻放在榻边木架上,要换的衣裳也放好了。
陈恨转身,将地上茶盏的碎瓷片收拾好时,李砚也换好了衣裳,他将帷帐挂在银钩上,抬手将被褥一卷,就丢到一边墙角去了。
任谁遇见这种事儿,大概都有点恼火。
陈恨叹了口气,倒出两粒黄连清火丸递给他:“这东西邪门,皇爷还是吃两粒,祛祛邪气。”
李砚分两次拿走他手心里的乌棕药丸,指尖扫过,每一回都像是长羽划过。他抿着唇,将两丸药含在口中,仿佛是仙人的赐药。
陈恨走到桌边给他倒茶:“皇爷咽下去吧,那药苦的。”
李砚并不接那茶水,只是看着他。陈恨又想了想,恐他是对茶水有了什么阴影,便笑着先尝了一口:“这茶没问题。”
李砚伸手去接。见他仰头之间,喉结上下一动,便知那药他是吃下去了。
陈恨见他这副模样,觉得实在是又可怜又可爱。小可怜,怎么还对茶水有阴影了呢?
李砚将茶杯递过去,却在陈恨伸出手的时候,将茶杯丢到了地上,只是伸手去拉他,垂眸道:“朕头疼。”
太可怜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到底是自己从小伴读长大的孩子,就算重生回来杀他,陈恨还是把他放在心上的。
随他拉着手,陈恨道:“用不用请章老太医来请个平安脉?对外就说是臣吃醉了酒,请他来看看?”
李砚微垂的眸中染上笑意,轻声道:“你按按就好了。”
“好好好,臣给皇爷按按。”
铺了一床新的被褥。李砚仍像方才那样端坐着,闭着双眼,好超脱的模样。陈恨脱了鞋,爬上榻,跪在他身后帮他揉脑袋。
“皇爷,这样可以么?”
“可以。”
又过了一会儿,陈恨问道:“皇爷好些了么?真的不用请章老太医来一趟么?”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