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坏消息(下)如月打了个激灵,头脑顿时清醒,全身寒毛竖起,失声尖叫:“你血洗了”如月的头脑中闪过尸体横七竖八、充满血腥的清州城府衙。雷振远粗糙的大手捂住如月的嘴巴,将下面的惊叫声堵回如月口中。这夜深人静的,小心隔墙有耳。温热的气息喷到如月耳际,雷振远在如月耳边轻笑,及时纠正如月的话:“不是血洗,是洗劫。月儿,你的相公我,刚刚把知府大人的府衙洗劫一空了。”确信没有发生鲜血飞溅的惨剧,如月放心,想到雷振远报复了可恶的梁继华,兴奋地问:“你劫回的东西在哪?这些东西可值十万两银子?”惯于做生意的如月,马上关心雷振远的这趟洗劫,能否挽回今天让梁继华诈去十万两银子的损失。雷振远拉起如月,夫妻俩越过衣柜,来到地下的密室。雷振远打开两个包袱,请如月欣赏刚刚劫回的财物。如月解恨地点数这些金银玉器、金簪玉钗,估算这些财物的价值,心中不太确定:“振远,跟梁知府这翻较量,咱们是亏了,还是赚了?”雷振远掏出几张银票,抽出其中一张给交给如月,得意洋洋地说:“看,这就是今天我赔偿给梁知府的银票。我一听镖师的讲述,就知道是这梁知府掉换了寿礼,要诈咱们的银子。我刚才闯进府衙的密室,果然看到礼单上的物品都摆放在那里,还装在箱子中。我把那些寿礼全都搬回家了,顺便把藏匿在那里的几张银票拿走。梁知府这个书呆子,以为把密室的机关改动一下,我就进不去了,也不想想我是谁。”雷府的姑老爷做知府时,雷振远跟姑老爷极为亲密,自由进出府衙,对那里的一切了如指掌。武功极高的雷振远,要到府衙中拿东西,是轻而易举的事。雷府赚了,大大地赚了。如月看看手中的银票,再看看摆放在眼前的财物,高兴极了。梁继华要诈去雷府的十万两银票,到头来十万两的银票拿在手中没有捂热,就已物归原主,寿礼却真正地丢失了。想到今天自己难过了一天,如月不免埋怨:“你昨天夜晚,为什么不去拿那寿礼?你要是趁早拿了,我就不会白白地难受这一天了。”雷振远嘿嘿地笑:“月儿,这你就不懂了。昨天梁知府一定提防我去偷拿寿礼,作了严密的防范。今天我赔偿银子,他今天晚上高兴地摆了庆功宴,没有防范了,我才好下手。再说了,我要是昨天晚上就拿回来,今天还得将原物奉还给他,我现在拿回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了。”今天晚上,梁继华摆庆功宴庆祝诈雷府银子成功?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面对洗劫一空的府衙哭天抹泪了。如月开心地看雷振远,夸奖他说:“老谋深算你真会挑时间的。等他庆祝胜利之后,后半夜出击,狠狠地给他来一下,让他哭得找不着北。”跟雷振远这种人为敌,注定是寝食不安的。“你说错了,月儿。”雷振远扳住如月的双肩,严肃地看如月:“我今天晚上,一直呆在家中,哪里都没有去。你明白吗?”如月先是惊愕,看出雷振远眼中的提示,她明白了,也严肃地说:“我明白的,我早就明白了:你平安无事,我就幸福;你有麻烦,我就遭殃。”“月儿,我的好月儿。”雷振远冲动地把如月搂在怀中,喃喃地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回到房间,雷振远倒头呼呼大睡。如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鸡啼。直到窗户外逐渐变亮,如月才迷糊睡去。天亮了。雷振远练功回来,如月还在睡觉。雷振远用过早餐,在庭院里看几个孩子玩耍一会,才进房间叫醒如月:“快起来,陪我去看戏,迟了就错过了。”如月昨天夜晚睡不好,现在仍没有精神,有气无力地:“我不爱看戏,要看你自个去看。我要再睡一会。”“这出好戏可是我精心策划的,月儿,你不去欣赏,真是太可惜了。”雷振远凑近如月耳边,低低地说。“你策划的好戏?当然要看的。”如月来了精神。半个时辰后,如月和雷振远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叫来一个车夫赶车,就出发了。老爷和夫人这样轻车简从地出门,是前所未有的,雷府的下人都感觉到奇怪。半个时辰后,雷府的马车在距北城门十几米的地方停下。如月从车窗往外看,城门已经被聚集的一大群人堵塞,旁边有一些受阻停歇的车辆、轿子。“就是这里,月儿,下马车。”雷振远牵如月的手,两人走下马车。走近聚集的人群,如月看到这些人,有不少是衙役,知府梁继华站立在人群中,所有的人都一齐仰头望向城门上方。怪了,这城门上有什么?如月仰面向上张望,看到一柄雪亮的短剑插在城门上方,悬挂的墨绿绸布中,包裹一块方正的沉甸甸的物品。“咦,是谁悬挂一块沉甸甸的物品在这里?”如月奇怪,自言自语地说。如月的话才说出口,雷振远的大手就悄悄地捏了如月一下,如月望向身边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这,就是他请自己来欣赏的好戏?如月兴致勃勃猜测上方悬挂的物品,到底是什么,同时饶有兴趣地观看聚集在城门的人。聚集在城门中的人,有几个人明白上方悬挂的物品是什么,梁继华就是其中之一。气急败坏的梁继华,在等候衙役扛木梯来的时候,瞥见雷振远站立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用挑衅的目光看自己,热血沸腾,恶气直往上冲。梁继华几步窜到雷振远跟前,一把揪住雷振远的衣襟,怒不可遏地喝令:“雷老虎,你竟敢戏弄本官。”
前一秒钟还仰头研究城门上方物品的人,后一秒钟就目不转睛地看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当人们看清这两个人一个是清州城的知府大人,另一个是赫赫有名的雷老虎,都自觉地往后退缩,让出一片空地。如月、雷振远和梁继华站立在人群的中央。雷振远慢慢地捏住梁继华那揪住自己的手,移开,居高临下地打量梁继华,傲然屹立,一言不发。空气突然凝固。四周围观的人,胆战心惊地看圈子正中的一幕。梁继华额头渗出冷汗,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难以忍受,心中也是阵阵地哆嗦。原以为自己身为一方父母官,对付雷振远是易如反掌,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错了,雷振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强大、嚣张,他并不把自己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看到雷振远寒光闪烁地盯住梁继华不放,如月担心,雷振远会一甩手让梁继华飞出去,把这个清州城的知府大人摔个半死不活;如月更担心,雷振远会一掌击出,把梁继华送进阴曹地府。如月用力捏了捏雷振远粗糙的手掌,冲喷出酒气、头冒冷汗的梁继华说:“知府大人,你喝醉了。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来看个热闹,你怎么一口咬定我家老爷戏弄了你?诸位,你们看到我家老爷戏弄知府大人吗?”如月看向周边的人。围观的人,都避开如月的目光,没有人敢于回答。知府大人和雷老虎,谁都不好惹。城里驶来一辆马车,仇洪良走出马车,挤在人群中,惊讶地观看这一切。两个捕快趁机走近,向雷振远陪笑:“雷老爷,知府大人真的喝多了。一时冲撞了雷老爷,还望雷老爷原谅。”“难怪,知府大人一见到雷某人就冲上来算账,原来是喝醉了。”雷振远脸色放缓和,慢慢松开了铁掌。梁继华擦拭额头上汗水,深深地看雷振远几眼,继续去指挥人取下城门上方悬挂的物品。两个捕快赶来一辆马车,跳上马车顶部高高跃起,手是抓住了短剑,可惜内力不够,不能拔出短剑,取下悬挂的物品。城内又驶出一辆马车,周志海从马车内走出来。梁继华见到周志海,如见到救星,上前拉住周志海的手恳求:“周公子,本官知道你武艺不凡,麻烦你替本官取下上面悬挂的东西。”周志海顺着梁继华的手指方向,望向城门上方,倒吸了一口冷气,短剑没入城门上方的石板极深,掷短剑人的内力之深,实是匪夷所思。身旁传来一阵熟悉的轻笑。“周公子,我们都知道你不仅医术精湛,一身武艺更是出神入化。你行行好,帮助知府大人取下上方那绸包。”如月笑微微地看周志海,不时冲周志海眨眼。周志海怀疑地看如月,继而看如月身边的雷振远。这个一身霸气的雷老虎,站立在那里冷眼旁观,与其说他在看热闹,不如说他在示威。雷威镖局昨天莫名其妙地赔偿一大笔银子给梁知府,周志海是知道的。聪明透顶的周志海,马上悟出其中的玄机,淡淡地说:“谢夫人说笑了,周某人只会开几个药方,不会武功。知府大人,不是周某不帮助大人,是周某无能为力。”周志海钻进马车,掉头回城内了。雷振远和梁继华,周志海都不惧怕,不过他希望今后仍能自由进出雷府,不跟雷府的人为难是必要的。如月悄悄地捏了捏雷振远粗糙的手掌,雷振远轻轻地捏了捏如月柔软的手掌,两个人望周志海远去的马车,满意地笑了。雷振远的心里,进一步地想:“原来到关键时刻,周神医站立在我这边。嗯,这个人不错,得好好拢络他。”梁继华气得握紧拳头,忍辱负重上前求雷振远:“雷老爷,求求你帮本官取下上方那绸包。”“知府大人,雷某不敢。知府大人的东西,一旦到我的手中,都会神奇地消失的。要是弄失了上方那东西,我雷某可没有银子赔偿损失。”雷振远一口回绝,毫不含糊。梁继华气憋,转头离开。挤在人群中的仇洪良,看到这里,嘴角微微向上翘,阴冷地看雷振远和梁继华。几个衙役扛来木梯,搭在一辆马车顶部,两个捕快在下面扶梯,一个捕快爬上木梯,用大刀割断绸布,将悬挂的物品握在手中。一块小石头飞来,木梯的一边断裂。爬上木梯的捕快摔下,手中物品脱手掉落。雷振远跃起,稳稳接住掉落的物品,高高托起。“老爷,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如月向雷振远的手中望去,看清雷振远手中那块方正的物品时,特意提高了声音:“是官印知府大人,你的官印怎么会悬挂在城门上方的?知府大人,难道你要挂印辞官?”如月要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清州城的知府梁继华弄丢了官印。雷振远精心策划的好戏,如月有义务给它添枝加叶,让这出戏变得更加有声有色。围观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雷振远手举的官印,那脸色,惊骇的、迷茫的、幸灾乐祸的都有。梁继华拿走雷振远手中的官印,咬牙说:“谢夫人,昨天夜晚府衙里失窃了,所有的财物都被洗劫一空,官印也被强人盗走。”周围一片惊呼。“知府大人,官印失而复得,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依雷某看,府衙里得加强防范,要是再弄丢了官印,你的官就做不成了。”雷振远慢悠悠地劝说。“谢谢雷老爷的提醒,本官会加强防范的。”梁继华咬牙,带捕快和衙役狼狈离开。聚集在城门的人散开,好戏落幕。如月和雷振远乘坐马车回雷府。雷振远扬眉看如月:“月儿,有了你的参与,刚才这场戏更好看了。”“你策划的好戏,我当然得好好配合了。”如月轻轻地笑。仇洪良乘坐马车,向城外驶去,他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切,奸笑起来:“难得看到的好戏。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