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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牛刚强没有跟妻子顶嘴，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他承认，在程铁石跟银行这桩案子上，他的确太软弱，顾虑太多了。可是案子已经推了，他又不能再主动去要回来，别人接手的可能性也不大，最终这块烫手的热山芋看来还是得自己往下咽。

事情的发作比牛刚强预料的还要快。第二天早上一上班，他的屁股还没坐稳，博士王和程铁石就找上门来。

打过招呼坐定之后，博士王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ldo;代理诉讼委托书&rdo;交给牛刚强。待牛刚强看过后，博士王郑重其事地说：&ldo;我作为本案的第一诉讼代理人，今天同当事人程铁石一块来想了解有关案件审理的几个问题。&rdo;

《越轨诉讼》第四章（12）

坐在牛刚强对面的小许冲牛刚强挤挤眼，伸伸舌头，作了个鬼脸。

牛刚强把代理委托书还给博士王，又扔给博士王跟程铁石每人一支烟，才说：&ldo;这又不是在法庭上开庭，绷那么紧干吗？有啥事说啥事，又不是生人。&rdo;

博士王笑了笑说：&ldo;不绷紧点你们不当回事。&rdo;指了指程铁石：&ldo;我这位当事人的案子转回法院已经一个月了，总得有个说法吧？也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扔着。&rdo;

牛刚强说：&ldo;案子是转回来了，怎么转走的我不清楚，怎么转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目前这个案子没在我手上。&rdo;

&ldo;你是这个案子的承办人，案子不在你手上在谁手上？也行，不在你手上在谁手上我们找谁，总得对当事人有个交待吧。&rdo;

牛刚强作为难状，求援地看看对面的小许，小许说：&ldo;牛刚强讲的是真事，这个案子还没交下来，压在庭长手上，你们还得找庭长催。&rdo;

博士王一听，马上起身；&ldo;那我们去找庭长，不打扰你们了。&rdo;

见他们出去，小许说：&ldo;看来这事拖不下去了，最终还得你办。&rdo;

牛刚强不说话，低着头看《参考消息》。他心里明白，这个案子非他办不可，除非是司法回避，或者是他告长假，否则，还真没听说过案子办了一半换承办人的事。昨晚上他思索了半晚，决定案子可以接，不接也不行，可是该说的话一定要说到说透，这一次谁也别想耍谁。一个上午，他没动窝，坐在办公室等博士王跟程铁石的结果，直到下班，也没任何反应。他到食堂吃饭时，碰到院办室的主任，主任告诉他，下午一上班院长召见他。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闹到了院长那儿。

在牛刚强印象里，院长是个好老头，对人和蔼，为政清廉，没有官气，就是性子软点，魄力小点，稍微有点争议的案子不是推上去请示，就是拉到审判委员会集体讨论，在不然就干脆送到上级法院请示。判了的案子执行率不到百分之二十，所以老百姓给海兴法院编了顺口溜：&ldo;法院大楼高又高，里面都是大草包，判决书是揩腚纸，审判员是粘豆包。&rdo;、&ldo;法院法院没法有院，光会收钱不会办案。&rdo;这些顺口溜曾被人抄在纸上贴到法院的大门口，院长知道了，一笑了之。牛刚强断定院长找他还是为了那桩案子，心里的话早就准备好了，所以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吃过午饭，又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午觉，上班铃响过了，才去敲院长的门。

院长正戴着老花镜读《内参选编》，案头的保健磁化杯冒出缕缕热气，看来院长也是刚刚从午睡中醒来，正准备享受这午睡后的香茶。见牛刚强进来，院长摘下老花镜，把牛刚强让到沙发上坐定，又为他冲上一杯茶水，方才回到写字台后面的真皮转椅上坐下。

牛刚强知道，凡是经过院办室那一关进入这间办公室的人，一律会受到院长周到而热情的接待。院长也正是凭&ldo;来的都是客&rdo;的做法而获得了各式各样来访者的好评，为自己塑造了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好形象。所以尽管院长对他这个下级挺热情周到，牛刚强并不感动，只是欠了欠身表示客气而已，然后就静静地等待院长指示。

回到写字台后的院长并不急于谈正题，先是询问了一番牛刚强的工作、学习情况，又问了问他眼下正办的有哪几宗案子，案子的进展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等等。嘘寒问暖了一番之后，院长问：&ldo;省上的博士王你认不认识？&rdo;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院长又说：&ldo;他现在是厦门程铁石的诉讼代理人。&rdo;见牛刚强不置可否，院长接着说：&ldo;今天上午他们找你们庭长催案子，庭长说那件案子你不接他安排不下去，当事人跟律师又找到我这儿，到底怎么回事？你有什么想法？&rdo;

牛刚强说：&ldo;这个案子当初是我接手办的，办到一半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要移送给公安局，现在突然又要重申，就这么个干法您说我还好再接这个案子吗？请领导考虑我的实际情况，安排一个水平比我高、经验比我丰富的人审，再不然干脆直接由审判委员会定，直接下判决得了。&rdo;

&ldo;那怎么行？起码判决书上得有审判长和合议庭组成人员的名字吧？我还没听说过哪个案子不经合议庭直接由审判委员会判的。&rdo;

&ldo;这个案子移送也没经过合议庭，还不是照样送出去了。&rdo;说这话时牛刚强低着头看手上的茶杯，自己都听出来自己的话里有牢骚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