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是薛月月满脸无奈地笑着:“我还得跪着呢,怎么喝?你喝吧,别浪费了。”施媛媛只留意到她被抽得流血不止的手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回倒比先前坚强许多,还不至于泣不成声。施媛媛拿着白瓷汤匙,送到她唇畔,抽抽噎噎道:“我喂你喝,我喂你喝……阿月,这是我亲自熬的,你尝尝我的手艺。七皇姐说过很好喝!”
就着她的嫩爪子,薛月月啜了一口,入口浓香,清甜而不腻,许是经过秘制的方子,才能熬出这么好喝的汤。她又喝了几口,不禁打趣一二:“这可幸福死我啦,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特意给我熬过汤,还亲自喂我喝。阿媛,你真好。”
施媛媛小脸微红,垂首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才突然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薛月月没听清,嚼着莲子口齿含糊不清道:“什么?”瓷娃娃脸更红了,活脱脱成了西红柿。
“我、我说……阿月,你剑术好,身手好,相貌好,性格也好,什么都好。我……很喜欢你。阿月,你等我,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小姑娘羞答答的不象话,薛月月心神一漾,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目光柔和,难得没有大大咧咧地驳回去。
撤冰的人很快来了,一个时辰也很快就过去了。
……
太乙二年十一月,女帝大捷归来,与此同时,举国同庆,身怀六甲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大洪,可谓是双喜临门。养在深宫的左子鸿染了风寒,略感不适,却也期待着她归来。
一旦产下皇子,阴阳逆转之象,即可回归正轨。
然而,人未归,风雨欲来。左太傅急病暴毙,女帝直赴左府为其吊唁,整个后宫已被一片乌云所笼罩。
第三十九章朝堂风云
短短半年,安南国在猛攻之下,毫无喘息反击之余地,加上军资不足,遭南溪国突袭加入,迅速败下阵来,对大洪俯首称臣。一时之间,施羡鱼骁勇巾帼之名,人人闻风丧胆。
月影朦胧,年轻的女帝尚未褪下素衣,妖娆墨发间的白簪花分外刺眼。她身姿袅娜,踏哀歌而至。自打赴了郑氏生辰宴,不知是吃错了什么,左子鸿上吐下泻后高烧不止,染了风寒,病得厉害,只能卧床恭迎。
“见过陛下,子鸿在此恭祝陛下大捷归来。”
玉宁殿毫无人烟,床边小案上放了一碗褐色汤药,已然凉了,但还是丝毫未动。左子鸿抬手掩唇,重重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将咳出的血擦在身后被褥上。
她挺着鼓起的小腹,眉眼精致如初,左手覆上腰间连日饮血的剑柄,右手执了一柄牡丹团扇,身后是贴身内侍二人。连正眼都不屑瞧他一眼般,施羡鱼弯腰捡起阶前丝帕,上面绣了戏水鸳鸯一双。
说认不出这帕子,那是假的,前一段时日,郑氏、李氏曾造访玉宁殿,当中郑氏的帕子,便是一双戏水鸳鸯,其大胆作风,叫他不得不印象深刻。
君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寒声斥道:“左子鸿,你胆子不小,竟敢视宫规如无物,与后宫嫔妃私会,不忌男女亲疏大防?”看来,一切巧合并非巧合,竟是有备而来。
白衣相衬,左子鸿轻笑一声,并未回答,只执意伸手去拿桌上的胭脂盒,食指一蘸,在眉心点了一抹朱砂,风华再盛,笑意盈盈,再无半分病气有迹可循。
“陛下,可否过来抱一抱子鸿?子鸿等你许久了,久到快要等不下去了。”
啪答一声,牡丹扇面沾了灰尘,落在地上。施羡鱼不予理会,左手抽出长剑,剑锋抵在他颈前,神色肃穆:“你可知错?念在孩儿情面,孤可以让你自行选一个体面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