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传一拍大腿:“正是!师叔,此中关键就是那花钱买凶的婆婆,我去杀了她!”
谢青鹤拎住他的耳朵,让他坐好:“你屁股上是长刺了么?”
“刺倒没有长。前些日子被那群骑兵豁开好几道口子呢。”伏传连忙卖惨装可怜,“师叔饶了弟子的耳朵吧,快要揪下来了。”
谢青鹤根本就没有用力,软软捏着那嫩巧的小耳朵,手感还挺好。既然小师弟示弱,他松手之前还捏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事看似婆婆买凶,你想一想,动手的是谁?藏在背后的又是谁?”
伏传只见神婆收手之前请示了汤老太,又是汤老太取银钱予神婆,下意识就觉得是汤老太使坏。
哪怕他在山上修行,也总是听说妇人之间喜欢闹脾气,婆媳矛盾乃是天底下最大的矛盾。于是就将这件事当作了恶婆婆虐杀媳妇的事例。
“师叔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汤家共同的决定?汤家老公公好像是病了,那神婆说,若不把秀娘身上的狐狸精赶跑,汤家老公公就要死了?”伏传皱眉。
“你身子轻,不若趁夜跑一趟,去汤家看一看,那老头儿是真快死了,还是在装死?”谢青鹤强调道,“只去看一眼,不要动手杀人。”
伏传本就闲得无聊,得了吩咐满脸兴奋:“是!”
以伏传的身手,趁着夜色溜出去谈个消息,根本就不会有失风的危险,也懒得换身衣裳。
谢青鹤用自己的茶壶煮水,热茶还没进口,伏传就翻了回来。村子里养了不少狗,他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一条狗都不曾叫过。谢青鹤给他倒上茶,他一边喝,一边说:“师叔料事如神,那老头儿还真是装的!现下全家都在庆祝,说狐狸精跑了,老头儿的病也马上好了,直夸那神婆厉害呢!”
不等谢青鹤说话,伏传已生气地放下茶杯子!
“我知道他们为何要夸那神婆!是为了下一次再买神婆来家杀人!”
“师叔,我去听明白了,那妇人叫秀娘,家在隔壁的高头村,娘家应该是挺殷实的吧?反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娘家没人了,只有个六岁的侄儿来投靠。汤家的老头儿老太太想把秀娘的侄儿卖了,吞了那孩子带来的遗产,又怕秀娘不同意……就是见财起意!”伏传说得很愤怒。
谢青鹤喝了一口热茶,突然间就不说话了。
伏传原本不知道师叔为何沉默,等他自己转念一想:“所以,秀娘不肯反抗……她也想吞了娘家的产业,把侄儿带来的产业全都留给自己的儿子,可是,她又怕对不起娘家,对不起侄儿,她就干脆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任凭婆家打死自己……”
“诛心之罪,说之无益。你又怎知秀娘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呢?”谢青鹤打住了伏传的揣测。
伏传陷入了迷茫:“那……咱们是不是该去救那个六岁的小孩子?他也不懂事啊!”
谢青鹤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大师兄的行侠手册没说该怎么办了吧?”
“那也不是大师兄没写,是我悟性不行。惩恶扬善之道,存乎一心。我迟早是能融会贯通,学成一代大侠的!到时候江湖中人都对我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寒江剑派的掌门弟子,谢前辈的继承人。”伏传连忙替大师兄辩解。
你成了大师兄的继承人,将师父置于何地?谢青鹤觉得这孩子有点憨,笑道:“那今日还是按照我的法子来行侠仗义吧。我如今身体沉重,我来说,你来做,可以么?”
“包在我身上。”伏传打包票。
听了谢青鹤的吩咐,伏传睁大眼睛:“师叔,您这可真是……简单粗暴。我好喜欢!”
两人说话间喝了一壶茶,伏传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谢青鹤再次盘膝入定,抽调修为增强了耳力,听着小师弟在外边“行侠仗义”。
伏传先摸到了神婆的屋里。那神婆并非独身,家有老夫幼子。
神婆独自住在一间屋里。若是她与老夫同居一室,伏传办起事来还有些麻烦。
他悄悄摸进去,一只手就捏断了神婆的脖子,仿佛捏死一只鸡——以鬼神之说骗些愚夫愚妇的钱财也罢了,这婆子却以鬼神之说杀人,伏传杀她时,心中不起一丝涟漪。
杀死神婆之后,伏传轻轻打开窗户,在窗台上画了个惟妙惟肖的狐狸脚印。
一个神秘兮兮的狐狸精杀人现场,就这么轻松地完成了。
在神婆家布置好之后,伏传又溜到了汤家,先后捏断了汤老头和汤老太的脖子,又打开窗户,如法炮制了狐狸的进出脚印。又到汤老大的房里,把汤老大也捏死。
秀娘本是受害者。
可伏传不相信人没有求生欲,他认为秀娘就是故意求死,想要昧下侄儿的家产。
这让他对谢青鹤的吩咐,颇有一分不心甘不情愿。秀娘被打得奄奄一息,汤家也没人给她找大夫,大约是打着拖死了也好的算盘。伏传在她身边杀死了她的丈夫,她也毫无所觉。
“你这恶妇听着,吾本是你娘家的护家神,跟着你娘家侄儿到了此处。想不到你家心思恶毒,竟有谋害之念!今日留你一条狗命,一来念着你身上血脉,二来念着你还有儿子要养育!劝你从今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否则必要你满门死绝!”
伏传这番话说得凶行恶状,生生把昏迷中的秀娘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