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和红泥都是愣了一下,然后齐刷刷跪下,说:“奴婢冲撞了姑娘们,请姑娘责罚!”
“起吧,哪来的冲撞一说。”沈却从满桌子珠花首饰里取了两个镯子递给她们两个,“定是镯子不趁手才碎了。这些时日伺候的不错,赏你们了。”
赏绿蚁和红泥的两个镯子一金一玉,正是先前沈绯和沈薇从手腕上撸下来的。
两个丫鬟哪里不认识这是沈绯和沈薇的东西?她们愣了一下,嘴里连连谢过,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收拾了,出了屋。
屋子里的姑娘们,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沈却无视各异目光,侧首和沈云说话:“云姐姐,不瞒你说,我的字可丑,不知道先生严不严?”
沈云笑道:“如果不是自谦,却妹妹可要当心了。许先生的严厉在鄂南城可是出了名的。”
沈却大皱眉头。
沈绯轻飘飘地说:“让许先生训斥是小事,别在香炉宴上丢了沈家颜面才要紧。咱们沈家女儿在鄂南城可是素以才学闻名的。”
沈却刚想说话,沈云摁住她的手。沈云笑着对沈绯说:“我和却妹妹年纪都小,去那香炉宴也不过是见见世面。倒是绯姐姐着实应该上心些,免得让刘家挑出不是来,等以后嫁过去了被人家看轻。”
二房那“七仙女”中的一个圆眼的姑娘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说:“咱们的准姐夫也会去吧?绯姐姐到时候可不要害羞呦!”
一屋子姑娘跟着笑起来。
沈却不明所以。
圆眼姑娘对她说:“却妹妹还不知道吧,咱们绯姐姐和刘家的大公子自小就有婚约。咱们绯姐姐啊,这是害羞呢!”
沈却狐疑地去看沈绯,沈绯脸上的表情哪里是害羞。
圆眼姑娘凑过来,贴着沈却耳边说:“刘大公子是咱们鄂南城出了名的恶霸,院子里已经有了仨儿子了。”
圆眼姑娘叫沈凌,今年十五,她贴着沈却耳边说话,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在安静的厅里,她的话还是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沈绯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藏在袖子里的指尖都在发颤!
沈却恍然。
“见过许先生。”外头檐下坐着的一排丫鬟齐齐起身。
屋子里的姑娘们瞬间端坐。
许先生年过古稀,鬓发皆白。精神却是抖擞。他目光扫了一圈,对突然多出来的沈却多看了一眼。
“昨日的字太差,望今日有所提高。”许先生发话,姑娘们一起脆声声应“是”。
沈家对女儿学识的教导的确严厉。别看姑娘们私底下拌嘴,小女儿天性昭昭。可是回答起先生的问题却是有板有眼,甚至带着不属于她们年纪的独特见解。
沈家在对女儿教导上也是不分嫡庶。
可能是沈却第一天来的缘故,许先生并没有问她问题。可是之后两个时辰却是要抄书写字,这可难倒了沈却。
许先生的意思是,抄书即可有助于背书,又可练一手好字。
本是好意,可两个时辰的确有点狠。
许先生走下来巡视,或点头或指点,等到了沈却桌前时愣住了。他盯着沈却半天,发现她的确是在认真地写,嘴角动了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却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蚊声说:“学生会好好写字的,争取追赶上姐妹们。”
许先生白胡子颤了颤,什么也没说,扯了沈宁写了一半的字放在沈却桌上。
她的字的确连五岁的沈宁都不如……
许先生有些疑惑地问:“听说你师从沉萧君?”
“是……”沈却低着头,瞅着自己的脚尖。她心里刺了一下,这一刻真是恼了自己的没出息。
许先生点头,道:“老夫桃李满天下,不过是各世家瞧得起老夫的书画,称一声许体。可是论书画,这许体还是当年受沉萧君点拨。你既是他唯一的学生,切莫辜负。”
沈却惊讶抬头,郑重地说:“学生记下了,我……”
一旁的沈薇忽然插嘴说:“那沉萧君不过是个瞎子,居然还会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