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万家灯火。”透着冷风的轩窗终是被赵擎烽关上了,秦浣的眼前却好似已然燃起了更为耀目的火光,他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等太久,我也不会让你等太久。”四日后,扬、豫、徐三州联军而反,尽管众人心中早有预料,却仍是震惊朝野。尚在兖州的殷王秦安平与忠宁侯赵擎烽八百里加急传信,以兵力悬殊为由,向朝廷求兵来援。作者有话要说:我确实是……卡文卡的自暴自弃了……(四五)出征太平都中,依旧是那番风扬轻絮,日映桃花的安逸春景,洛水之畔游人如织,商铺临街叫卖喧嚷,京中的百姓仍旧沉醉在这场虚假的盛世之梦中,东南日益紧急的军情也被很好的压在了那些他们所无法触及的当权者的案头,丝毫没有惊扰到这些贪欢一晌的人们。“季伟、韩旭,命你二人为建节、建忠将军,率兵两千,主管粮草押运。”吉王府中,秦巍终是披上了多年未着的重甲,肃穆的坐于正厅之中,因年老而浑浊的眼眸此刻却迸现出平日中没有的暗光,一一安排着他手下的所有亲信将领。“徐智远、王镇、宋培,封你三人为广武、振威、奋强将军,各率军五千压于后方,随时听令,准备跟进……”这等赐号分兵的事,原本应由皇帝秦渝来做,若放到平时,便是秦渝实际做不了什么,至少还拿到朝上去走个过场。但此刻吉王显然是耐不住了,自恃隶属朝廷的军队大多都握于他手,便直接在府中点起了将,过后无非再由兵部补一道奏折就是了。“唐海、唐斐……带兵共计三万,为此行之主力,分三路前往兖州。本王亲率骑兵五千,为先锋之军,明日先行启程。”秦骢一脸茫然无措的坐在吉王右侧的坐席上,他自小在父亲与兄长的势力之下长大,在秦骏出事之前根本从未接触过军事政事,如今被硬按着坐在这里,听到要打仗的消息就险些吓死了,如今又听见自己的父王要亲上战场,他心里更是一万个不愿意。若是连父王都出去了,那万一叛军打进来,他该怎么办!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秦骢也不免动了动不甚灵活的脑子,一时间还真让他想出了套说词:“父王,此战虽紧急……但您毕竟年纪大了,还是不要亲自出京了吧?”此言一出,厅中霎时寂静了下来,吉王虽自命为先锋,可实际却是此南征之军真正的统帅,大战之前公然出言统帅已老,此等动摇军心之举,若是常人怕早就拉出去砍死了,可说话的人却偏偏是上月才封了太子的秦骢。“太子殿下时时不忘关心老殿下的身体,实有至仁至孝之德,末将叹服。”不知谁先大着胆子出声说了一句,众人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附和起来,才算是解了围。可在场之人的心中到底还是打起了鼓,秦骢这话说得再傻再笨,却终究是句实话,吉王到底还是与何相一样都老了。而待到吉王去后,他们又该跟随于谁呢?出征前直言统帅已老的“仁孝”太子秦骢吗?“诸位!”吉王眉头一皱,他自然也看得出因为秦骢那一句话,这厅中的一众将领神色的变化,唯有大喝一声才引回了他们的注意:“此一役,乃关乎我大启生死存亡之战!本王虽不敢自比郭令公,但仍愿披甲再战一场,望诸位可与我同心齐力,共保我大启盛世不败!”此言一出,将厅中将领心中的疑虑统统暂且压下,众人皆跪地齐声道:“愿听殿下军令,誓死保我大启不败!”吉王看着面前那纷纷俯身而拜的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与他们商讨了些细节后,方命众人散去。“父,父亲……若无事,那我也先下去了……”秦骢便是再笨,也从众人的反应中察觉到自己刚刚似乎说错了。此刻房中只剩他与吉王二人,心里忐忑得厉害,只想快些离开。可吉王却偏不如他的愿,挥手令他坐下:“先不必急着走,坐下来与为父说说话吧。”秦骢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可惜他死活都不敢对吉王说个“不”字,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吉王也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有几斤几两,教也没用,训也没用,发过几次火后,他反而能平心静气地说话了:“你可知,为父我为何要亲自上战场?”“是,是因为此战十分重要,父亲要亲自前去,才能放心。”秦骢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只好凑了几句刚刚听来的话,勉强回答道。“你这次没说错,此战确实十分重要,”吉王虽这么说着,语气中却并没有一丝欣慰赞赏的语气,他转身看着墙上所挂的大启舆图,又说道:“不过这只是其表,豫、徐、扬那三州虽闹得声势浩大,但也不过是处理起来棘手些罢了,并非是我此次亲自前往的根由。”“那,那父亲为何要去……留在这京中不好吗?”秦骢一听,立刻又来了点精神,他不管什么根由不根由,他只知道,吉王一走,他便要时时提心吊胆,既要怕南边打过来把他杀了,又要怕何无顷父子把他吞了。总之,他就是不想吉王走。“此战,我非去不可,”吉王伸手抚过舆图上那三州广阔的地域,眼神中尽是贪婪:“此一战之后,东南三州便彻底是我囊中之物了。”到时有东南之势,再加他手中之兵,难道他还用怕何无顷不向他低头!“我儿,你可要看好了,为父的这一切来日夜都是要统统交到你手上的……我不求你能做出什么功绩,但你好歹不要将它们都拱手让于他人才是。”“是,是,”秦骢一连声应着,不住地冲着吉王点头哈腰,一副又敬又怕的模样。吉王浑浊的眼眸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幼子,只觉身心皆生出一阵疲惫,终是长叹一声,摆摆手让他下去了。四日后,兖州境内,赵擎烽坐于军帐之中快速阅览着各地传来的军情奏报,是不是提笔点画一番。而秦浣则坐在不远处的沙盘与舆图前,按着赵擎烽的口述,尝试着最为基础的战事推演。前些日子,他虽忙于兖州政务,但也留心甄选出了不少可用可信之人。他将这些以刘义茅为首的可用之人,纷纷提拔任用,又悉心安置使他们可相互制衡,不至于因哪方势大而生出不该有的念头。如此一来,虽说仓促了些,但他到底还是为兖州官僚中换上新的血液。故而三州一反,他便将兖州的细碎的政事交了出去,跟随赵擎烽一同继续南下行军。对此,赵擎烽私心里自然顾虑着秦浣的安全,想让他留于定陶后方。可正是因为他心中的这份爱意,还有那夜石榴坊大火前彼此许下的重誓,让赵擎烽心中十分的清楚,秦浣想要的从不是被他护于身后,而是携着他的手并肩前行。不知不觉中视线已从军报上移开了,赵擎烽沉默地望着秦浣俯身于沙盘前,凝神沉思的模样。紧绷到有些疲惫的面容上渐渐生出了无声的笑容。是了,这才是他的殿下。尽管自幼生于太平之中,奉行仁念而敬畏杀戮,却肯与他奔波辗转,直面沙场溅血毫无怨言。故而赵擎烽从始至终都未阻止过秦浣,相反这一路上,他抓紧了一切的时机,将自己这些年行军所积攒下的经验兵法,尽可能多的教给他。“你看,这样可对?”秦浣摆弄好沙盘上的布军,转头去问身后的赵擎烽,却发觉对方的视线居然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笑着埋怨了一句:“好啊,我在这边费心费神,你却在那里偷起懒来。”“这可不是什么偷懒,”赵擎烽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可没有丝毫的愧意,反而继续望着秦浣的身影,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来说道:“实在是殿下身姿过于风神俊逸,将我的心神一并勾去了,所以此事需歹怨殿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