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盛榕自知劝解几趟也是徒劳,公子放心不下皇上的。
她只能将忧心咽下,道了声“是”,退下去了。
怕自己不小心睡过去,小棠喝了一壶浓茶提神。
又半个时辰,总算听到院子外头有动静了。
他赶紧起身,出门去瞧,袁姑娘也还没休息,急急忙忙过来告诉他:“皇上回来了公子,直接去暖池沐浴了,你稍等片刻,别着急了。”
“我知道了。”
让他等他却等不住,径直出了院子,直奔着暖池而去。
段景忱坐在池水中,双眸紧闭,看上去情绪仍旧不好。
乐安端着换洗的衣衫从外头进来,走到门口正好撞见了小棠。
“公子还没睡呢?”乐安惊讶地问。
“嘘。”小棠阻止他吵人,接过了他手里的托盘,道:“给我,你下去吧。”
乐安惶恐地往里头瞧了瞧,知道这个时候,还是棠公子去陪着更好,考虑片刻,没有多说什么,行了一礼,退下去了。
小棠端着衣物,轻着脚步往暖池里走,段景忱背对着他,不知是不是今日太过乏累,睡着了,没有发现进来伺候的不是太监。
小棠小心翼翼将托盘放下,跪坐在他身后,双手抚上他的额头,替他按揉。
手一挨上,段景忱便知身后是何人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回头去瞧,开口的声音的确疲倦不已,对小棠道:“燕召威胁我朝多年,出兵征讨是早晚的事,朕不发兵,待他们攻下北盛,也绝不会放过大齐。”
小棠安安静静的,不妄自评断朝堂之事。
池水无声,段景忱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紧绷的肩臂也缓缓放松。
他向后倾了身子,靠在小棠的肩膀。
小棠双臂拢着他,让他靠得舒服。
他闭上眼睛,沙哑地说话,不知是对小棠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亦或是,对死去的人说的——
“朕没错。”
小棠用嘴唇贴了贴他的额头。
温热的呼吸将焦灼的情绪吹散,他说情话一般对段景忱道:“是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