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脚步从长长的宫道穿行而过,小棠走得着急,袁盛榕和乐安跟在他身后,被他落下了好远。
待他赶到午门,段景忱已经先到了。
旁边的太监聚了不少,丞相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只剩下鲜红的一滩血迹。
一个硕大的“和”字,沾着血书在地上,每一道笔画都是歪歪扭扭,勉强才能看清。
这一看便知是人在咽气之前,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写下来的。
丞相姜启庸,多次劝说皇上止战不成,于午门外挥刀自尽,以死明志。
文死谏,武死战,身为大齐最高级别的文臣,这是他无上的光荣。
段景忱站在那刺眼的血字前,一言不发,沉默伫立。
小棠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今早还是艳阳高照,现下竟布了一层密云。
皇上那日打了丞相大人的板子,但过后,只命令他在府中安心养老,不许再过问朝堂之事,并没有真的削去他丞相之职。
他心中,到底还是认这个老师。
小棠走到段景忱身侧,静静陪他站立,眼下情形,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段景忱沉着面色,是生气,还是不舍,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又片刻,他目光陡然变得更加坚定,吩咐道:“清理了!”
而后转身离去,走时又道:“备车马,摆驾神兵营,朕今日要亲自给将士们誓师!”
“是!”
小棠站在原地,看着段景忱决然的背影,只觉头顶的积云一寸寸下沉,压在了人的胸口,让人喘不上气。
……
神兵营在城郊,皇上走这一趟需要时间,不会太早回来。
小棠从傍晚开始等,一直等到将近子时,还是未等到段景忱回宫。
夜深了,他靠在躺椅上,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袁盛榕进来提醒了几次,让他早些休息,别等了,今日时辰太晚,说不准皇上就歇在军营中了。
小棠却不肯听她劝说,执意要等着。
着实是,今日出了这一遭事,皇上去神兵营誓师,是赌着气走的,眼下人没回来,他一个人怎么能安然入睡?
“你先去歇着吧,袁姑娘,不用陪我,我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