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奉宁。
袁盛榕有些意外,回身与小棠对视一眼,发现他面色平静,对于皇上来此并未有惊讶模样。
她探头往院子里瞧了一眼,瞧见了佛堂中投出的昏黄的光影,她询问崔奉宁:“皇上在里头?”
二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慎刑司,当时那两个宫女被崔奉宁处刑,将袁盛榕惊吓得不轻,之后不知是不是有意疏远,皇宫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二人竟再没碰过头。
“是,皇上晌午一过便来了,陪着太后娘娘在堂中礼佛。”崔奉宁答完话,冲着小棠躬身问安,“见过棠公子。”
袁盛榕回到小棠身侧,倾身与他低语:“公子,皇上来此怎么没事先知会你,咱们进去吗?”
轰隆一声闷雷落下,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乌云遮盖着天空,看不见半分星光,小棠望着天色,幽幽感叹:“又要下雨了么。”
袁盛榕对崔奉宁欠了欠身,“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崔奉宁回礼:“袁姑娘稍候,公子稍候,我这就进去禀报。”
说完他进了院,小棠和袁盛榕站在门外,被浓稠的夜色模糊了身影。
少顷,崔奉宁出来回话了:“棠公子,太后娘娘请您进去。”
小棠微微颔首,抬步进了院。
袁盛榕下人身份,太后没传唤她,她自然不便跟着进去,站在另一侧,与崔奉宁一同守在了门口。
四下静默无声,崔奉宁紧张时不自觉绷紧了身子,从前每次与袁姑娘见面都能闲聊几句,虽都是客套话,总归不至于像今日这样生疏。
他犹豫片刻,主动开口:“袁姑娘……”
袁盛榕侧目望向他。
他斟酌道:“那日,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说的是那日慎刑司的血腥场面。
再回想起来,袁盛榕已是毫无波澜,她地崔奉宁浅浅一笑,收回了目光,道:“是有些出乎意料,我入宫以来,刑罚听过不少,大多时间都是用来吓唬人的,还未见对谁真的动用过,不过,一细想,的确雷霆手段才能起震慑之用,如今宫人们个个对坤宁宫恭敬有加,崔公公费心了。”
这话听上去是认同,但崔奉宁却明显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抗拒。
“袁姑娘……客气了。”他看着袁盛榕空荡荡的双手,小心询问:“给姑娘的帕子用着不顺手吗?”
“帕子?”袁盛榕反应了片刻,道:“我前几日已经浣洗干净,给内务司还回去了,可是当差的小太监忘记告诉你了?贡品太贵重,我怕叫人发现了,给公公招惹麻烦。”
“不会的,那帕子是……”
崔奉宁想说那帕子不是御用的贡品,是他自己花了银子在宫外买下,又托了人带进来的。
没等解释完,袁盛榕却打断了他:“崔掌事现在受皇上赏识,往后坤宁宫大小事宜免不了麻烦公公,是我该感谢你才是,怎么还能收你的礼物?”袁盛榕这话还是表面拉拢着他,实则又暗暗跟他撇清关系,“崔公公,往后,给公子送什么吃的用的都行,给我就不必了,我受不起。”
一句两句自讨没趣,崔奉宁八面玲珑的心思,却唯独不知道怎么讨姑娘欢心。
自知说多错多,他只好不再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