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苗疆盛行炼蛊之术,所谓蛊,如其字型,是将百种毒虫置于同一密闭空间内,使其互相厮杀吞噬,经七七四十九日炼制,开封取蛊,若有活物,则蛊成,成形的蛊要悉心饲养,待其体内蛊毒成熟,方可听凭指挥,替养蛊之人降灾于他人,而这些养蛊的人,在苗疆皆有一个独有的身份,是为蛊道师,我今日要讲的故事,便和蛊道师相关。”
小棠娓娓道来,说完留个气口,悠哉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继续:“凡事能称为道,则代表有门派、有传承,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苗疆的蛊道只有一门,所有的蛊道师皆由一人统领,这个统领者被敬为蛊王,历任蛊王都是同道中能力最强之人,除了带着大家制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职责,是约束众人,因为有约束,所以在苗疆蛊道还没分崩离析的那些年,是鲜少有人用蛊去害人的。”
程鸢已经从陆鸣口中得知了,那些暴毙的刺客,很有可能是中蛊而亡,所以小棠与她讲这些,她并未惊讶太多。
袁盛榕在旁听得入迷,好奇寻问:“既苗疆蛊道为一门,后又是为何分裂的?”
小棠道:“这便要讲到二十年前,最后一个蛊王的故事了。”他站起身,掀开珠帘慢悠悠走出来,“说起来,还是个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
“说那最后一任蛊王,是老蛊王亲选的接班人,上任时还不到弱冠之年,对蛊术的参悟也知之甚浅,很多蛊道师抗议,不同意这样的柔弱小儿做他们的首领,但老蛊王看中的是他的慈悲心性,唯心存善念之人,掌控蛊毒之道,才不会以此去害人,他选的这位小蛊王呢,也没有让他失望,继位后,常以道德游说众位蛊道师,叫他们多用蛊术去帮人,切勿做谋财害命之事,甚至还劝说众人,不要用活物炼蛊,木石,花草,都可以用来钻研利用。”
袁盛榕听得好笑:“听起来好荒唐,木石花草能炼出什么?有用吗?”
小棠道:“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距今为止,从未听说谁中过诸如此类的蛊。”
袁盛榕道:“那些蛊道师一辈子研习蛊术,到头来被一个黄毛小子这样说教,心中会不会很不满?”
“不满当然是不满,所以没过几年,这位小蛊王就被众人联合反抗,逼出了苗疆。”
“去了何处?”袁盛榕问。
“四处流浪,为了讨生活,做了许多粗重的活计,后来辗转被工头卖到了一个戚姓富商的府里当奴仆,这小蛊王呢,是苗疆人的长相,相比于中原人士,五官更为深邃,又因从小受蛊术熏染,身上有些妖冶之气,是以常被同府的下人欺凌,男人讨厌他就算了,女子也容不下他,那富商的夫人,唯恐他这模样,心术不正,勾引老爷,于是时常对他非打即骂,下人见此,便更是放肆欺辱他,阖府上下,唯有一人对他和善,便是戚老爷的女儿。”
袁盛榕接话道:“于是落魄小蛊王与富商千金便生出了情愫,私定终身?”
小棠摇摇头,“小蛊王自是想私定终身,可戚老爷已给女儿许配了亲事,为了做大家业,他要讨好官老爷,将女儿许给了当地县官做第小妾,小姐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女儿家又如何与父母抗争,绝望之下,投河自尽了,幸亏小蛊王及时发现,才将她救了下来,可活下来了依旧无路可走,她还是要嫁给大她几十岁的老头子做妾,为了救她,小蛊王违背了自己的原则,第一次,用蛊害人,在戚小姐新婚夜那一晚,帮她下蛊,杀了县老爷。”
袁盛榕投入地追问:“然后呢?小蛊王有没有被抓?”
“没有,蛊毒无声无形,寻常坊间,无处可查,县老爷被宣告因病暴毙,戚小姐因此落下了克夫的骂名,被其他妻妾赶回了娘家,回去后父亲觉得她是丧门星,整日对她言辞羞辱,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在一日骂她比青楼妓子还不如的时候,戚小姐忍无可忍,用原本准备自尽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父亲。”
“她把她爹杀了?”
“是,戚小姐杀了亲爹自己也傻眼了,一来无法跟母亲交代,二来杀人要偿命,她弑杀亲父更是罪加一等,绝望之际,小蛊王再一次英雄救美,要去替她顶罪,她呢,当然不肯,去了必死无疑,她怎么舍得心上人死,二人被无它法,一同逃回了苗疆……”
小棠站在程鸢面前,细细观察她的表情。
程鸢以为他讲完了,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讲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鸢姑娘,你知不知,各种各样的蛊虫中,最毒的是哪一种?”
程鸢没有回答,袁盛榕方才听得津津有味,这会儿又接了话:“是不是龙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