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萧白泽为她取&ldo;慧&rdo;字作为封号,林桑青心中百感交集,秀外慧中这个词同她八竿子打不着,且慧妃听起来不大有内涵,要是给没文化的人听了,兴许会以为她会飞呢。
她不是杨妃,做不到心态平和大度,心里有不满她肯定要说出来。是以,萧白泽来繁光宫用膳时,她委婉的同他提了一句,&ldo;那个,皇上,您觉不觉得,慧这个字其实并不适合我?而且往后别人会唤我慧妃,慧妃慧妃,会飞会飞,您不觉得有点儿难听吗?&rdo;
萧白泽淡然的回了她三个字,&ldo;不觉得。&rdo;
林桑青撇了撇嘴,把一腔不满发泄在饭碗上,拿着筷子将碗里的稀粥搅成了稠粥。
萧白泽似才有所察觉,试探着问她,&ldo;你不喜欢慧字这个封号?&rdo;
林桑青赶紧点头,&ldo;嗯嗯。&rdo;猛然想到封号是萧白泽亲自想的,她若表现得太过嫌弃不大好,停住点头的动作,她虚伪道:&ldo;嗯&iddot;&iddot;&iddot;只是有稍微的觉得不顺口,并不是不喜欢。&rdo;
萧白泽了然颔首,他认真思索稍许,眸光清亮的对她道:&ldo;这样吧,朕为你重新想几个封号,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rdo;
还有这等好事?林桑青期待地搓搓手,&ldo;可以可以。&rdo;
萧白泽并没有深思熟虑,几乎是不假思索,径直说了三个新的封号,&ldo;兰妃,颜妃,逸妃。你挑一个。&rdo;
林桑青都做好等待很久的准备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说出新想的封号,她一时惊住了。缓和片刻,她问萧白泽,&ldo;哎,怎么是这三个字,有什么讲究吗?&rdo;
眸子里的清亮缓缓被阴险取代,萧白泽垂眸凝视她,纤长的睫毛垂下半扇,似笑非笑道:&ldo;兰同婪,取贪婪之意;颜即颜,取厚颜无耻之意,逸同义,取见利忘义之意,怎么样,这三个字里总有你中意的吧?&rdo;
重重将饭碗放到桌子上,林桑青咬牙切齿道:&ldo;饱了!&rdo;
气饱的!
有文化了不起哦!
所以,白费这几句口舌,她的封号仍是慧字。
杨妃握有协理六宫之权,册封的事情由她全权负责,新妃嫔要赶在祭天大典之前完成册封,如此才好安排位置。祭天大典开始的时间定在阴历二月初二,杨妃找星辰司的典司长合了日子,阴历正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且时间也在祭天大典之前。
便将册封的日子定在正月二十二。
祭天大典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仪式,按礼制应由帝后共同主持,由于当今后位空悬,每年的祭天大典都由淑妃和萧白泽共同主持的,淑妃是这后宫身份最高的妃嫔,由她陪萧白泽主持祭天大典并没有不合适的地方,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今年想来亦如是。
离阴历二月二还有段时间,宫里便已经开始准备了,不单跑腿的下人忙,淑妃和杨妃都很忙碌。
林桑青一无协理六宫之权,二不是后宫身份最高的妃嫔,她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真真是闲得发慌。
某一日正午,日光好得照人眼睛,她吃罢午膳闲来无事,便领着小圆脸梨奈外出,从繁光宫慢悠悠晃到启明殿,去找萧白泽要前些天晚上说好的赤金步摇和羊脂玉玉佩。
他自己说的嘛,若是她唱歌给他听,他便赏赐她一对赤金步摇和一枚羊脂玉玉佩,甭管歌唱得怎么样,反正她是唱了,萧白泽却全然不提赏赐的事情,真是言而无信。
彼时萧白泽正在启明殿的书房中批阅奏章,手边放了几支狼毫笔,已蘸满红色黑色的墨,还有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温茶,他低头认真翻看奏章,时不时提起狼毫笔在奏章上画个圈,或是捧起茶杯浅啜一口,看上去既忙碌又充实。
林桑青进殿便看到这一幕。
她再次感叹当今圣上有一副好皮囊,分明是伏案劳作的场面,只因身为主人公的他有一张出众面容,劳作的场面硬生生出现几分岁月静好的宁谧感。
她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去打破这个岁月静好的场面,魏虞突然从敞开的殿门口跑进来,鬓发松垮,衣裳凌乱,神情激动到了极点,人未到声已先到,&ldo;阿泽!&rdo;他因激动而忘了遵守御前之礼,呼吸急促地跑到萧白泽面前,来不及把气息喘匀,一鼓作气道:&ldo;找到了,我找到她了!&rdo;
&ldo;咣当&rdo;。萧白泽手里的杯子掉到了地上,转眼碎成一摊瓷片,杯身上的红梅乍见若血。
良久,他将发抖的双手掩进宽大的广袖中,重心全部靠在椅背上,似乎力气不够支撑他端坐,垂下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他问魏虞,&ldo;怎么找到的。&rdo;
魏虞平日里总是一副端庄知礼的样子,一袭青衫傍身,一把折扇轻摇,要多风雅便有多风雅。今儿个却不怎的,看上去像不修边幅的市井糙汉,低头看看地上的茶杯碎片,顿一顿,仍然亢奋道:&ldo;说来也是凑巧。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若她还活着,为了维持生活,迟早有一日会当掉打小佩戴的玉佩吗,我便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昨日,我带人挨个盘查了平阳城及附近几个城镇的当铺,竟然真的发现了你画给我看的那枚玉佩。&rdo;
萧白泽默默听着,面上的神色一派平静,然若要仔细观察他的眼睛,能够看到里面有波澜上下起伏,每一道波澜都能把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