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带来的松弛感麻木了他的神经,已经阖上的眼睛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他放任自己枕着牧阳睡过去。
了不起,牧阳可以把他这样扛回去。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喝醉了,会乖乖配合的。
不过狭窄的沙发,睡起来当然不舒服。
起先是感觉有点冷,但很快牧阳拿了米米搭在椅背的空调毯给他盖上了。后来又觉得一直侧躺着不舒服,就翻身平躺,又将牧阳的手掌垫在了脑后。
几次折腾,方恒一直浅眠,他心想着再躺一个小时就起来,回去洗个澡再睡。
一睁眼,窗外面的灯都灭了,只有一层薄薄的月光照进来。
似是夜里最沉的时候。
他不太清醒,仰起头去看牧阳——牧阳还靠着沙发,原样坐着。只是困了,小鸡啄米似得打着瞌睡。
有点可爱。
“可爱”这个词刚一过方恒的脑子,他就伸手去摸了牧阳的脸。
牧阳一激灵地醒了,又对着方恒不知所措。
“你醒了……”
方恒问他,“你困吗?”
牧阳当即就答,“不困。”
方恒瞥见了桌上的电子钟,都凌晨两点了。他送走唐栎的时候特意看了时间,八点都不到,这么一觉睡过去,他让牧阳守了他一整个晚上。
他没有第一时间坐起来,只是先抬头把牧阳的手抽了出来,握了握可能早已被他枕得发麻的手指。牧阳的指尖不自然地微微蜷缩,搭在他的手背上,他一次发现,只比他高五厘米的人,掌心比他要宽大这么多。
指节也是难得一见的颀长,怪不得可以写出最漂亮的硬笔字。
酒精已经不起作用了,但方恒还是忍不住握住了这只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牧阳在黑暗里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吸——这里太安静了,什么声音落下来,都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方恒最擅于捕捉这种声音背后的情绪。
答案呼之欲出。
他刚一准备起身,就感觉有东西咯着了他。
由本能催生的欲望不能被理智所抵挡,牧阳的眼睛直直地投过来,眼瞳微颤,显而易见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慌张不已。一片浓稠的夜色里,还是能一眼看出他的耳尖瞬间红到灼热,甚至能烫穿这个平静的夜幕。
方恒没太当一回事,这正是他今晚反复试探想要得到的答案。
但牧阳话都不说一句,推开方恒急急忙忙甩下一句“你醒了我就回去了”就立刻夺门而出。
火急火燎地,把他的门都撞得“砰”一声响。
还差点被门口的地毯绊了一跤——踉跄的脚步声伴着一口气摁了无数次的开门声,显得正在落荒而逃的人,狼狈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