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姝看着那一大盘子月饼,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南嘉在暗影里轻勾唇角,她花一下午的时间给四小姐梳妆打扮,总算没有白费,二小姐真是从不让想要利用她的人失望。
老太太不提名不点姓地数落起来:“咱们家也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门小户,犯不着从孩子身上省嚼用,老太爷死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也没见得把哪个饿着,你们谁跟前的孩子养不起,只管送到我那里去,我替你们养着,可好啊?”
儿子儿媳全都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老太太转而又教训孙子辈的:“你们一个个的,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整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嫡出庶出不过是个身份,娶了亲,出了嫁,日子都是自己奔的,将来谁到谁门口讨饭还不一定,都给自己留条后路。”
孙子孙女全都离席跪地请祖母息怒,各自在心里埋怨赵兰姝,好好的宴席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
赵兰芝主动跪在老太太面前请罪,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祖母请息怒,今儿晚上的事都是孙女的错,二姐姐教训的对,咱们自家人吃饭原就该像平常一样,是孙女不懂事,穿得太过花哨了,孙女下次一定会改正的。”
“你改正什么,她们哪个不比你穿得花?”老太太说道,“你这通身上下,还抵不上人家一双鞋值钱,不过是嫉妒你长得好,又没有倚仗,找个由头编排你罢了。”
赵兰姝听得肺都气炸了,老太太这话不是明摆着说她长得不如赵兰芝吗?她犯了错,可以挨骂挨罚,跪祠堂也没关系,拿容貌来羞辱她,这是无论如何不能忍的。
“祖母可真是与众不同呢!”她索性也不跪了,站起身说道,“别人家里都是嫡长为尊,祖母偏要处处为庶的撑腰,难不成你老人家是要指望着庶子庶女光耀门楣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定远侯更是气得手抖,这个二丫头,看来三天的祠堂白跪了,一点记性没长。
“来人,把二小姐送去祠堂,罚跪一个月!”他厉声吩咐。
“侯爷!”秦氏忙上前为女儿求情,“姝儿还小,你饶她这一回,她知道错了。”
“我不知道!”赵兰姝哭喊道,“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不过是个庶女,父亲维护她,祖母维护她,哥哥们也都围着她转,我们平日犯点小错都要挨罚,她公然和外男同席,父亲却当看不见,这是何道理?”
“好啊,你倒编排起老子的不对了。”定远侯怒道,“南风是你嫂嫂的亲弟弟,算什么外男,你妹妹又不是单独同他坐席,不还有我在场吗,这也能被你拿来说嘴,我看你就是欠揍!”
“是,我就是欠揍,父亲看不惯我,索性叫人把我乱棍打死吧,也省得我在这个家里受庶女的窝囊气!”赵兰姝不管不顾地喊道。
“好,你想死,我成全你!”定远侯手一扬,“来人,把二小姐拖出去打板子,打死为止!”
“不,父亲不要!”赵兰芝扑上去护住二小姐,“父亲,今晚的错全在女儿,你要打二姐姐,先把我打死吧!”
赵兰姝见不得她猫哭耗子,伸手抓住她的头,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滚,你个小娘养的,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这一巴掌打出来,现场一阵大乱。
二小姐的泼辣让叔叔婶婶堂兄弟姐妹大开眼界。
定远侯面子上挂不住,又叫喊着让人把赵兰姝打死。
秦氏也顾不上许多了,冲过去把女儿抱在怀里,要和女儿死在一处。
最终,谁也没有死,一场闹剧以老太太的心绞痛宣告终结。
儿孙们都吓坏了,七手八脚把她送回院子,请了大夫来诊治,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疼痛才有所缓解,一大群人守在房里房外,直到她病情稳定,才各自散去。
好好的一场中秋宴,就这么惨淡收场。
定远侯要留下来侍疾,老太太不准,说他明天要上朝,不能影响他休息。
赵兰芝趁机表示,今晚的事都是她的责任,她愿意替父亲床前尽孝,为祖母侍疾。
老太太为了宽定远侯的心,便同意让她留下来。
定远侯夸她是个好孩子,叮嘱她好好照顾祖母,这才告辞而去。
他并没有立刻回到前院,而是拐去了秦氏的院子,夫妻二人少不得又是一番争吵。
谢南嘉回去取四小姐的换洗衣物,路过三姨娘院子的西墙,听到三姨娘和三小姐赵兰韵在院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