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这酒多好,马尿一样。”匈奴也爱酒,岑立当然也不例外,只一口他就尝出这是边塞将士常喝的酒,烈得烧口如同吞刀。
王病:“…………”
王病心如刀绞抢过酒坛抱在怀里摸摸,“各人口味不同,不好喝别喝了。你还是去洗洗吧,味重得很,不过这里可能没有衣裳给你换,你先待这里,我出去给你买一套。”说完就又要开门走人,想想还是回头,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笑道:“别误会,我就看看你这身段,怕买回来不合适。”说完转身开门就要走。
岑立喝了一口“马尿酒”后还黑着一张脸,故意沉声道:“我叫岑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这么帮我?我不是什么公子哥,帮我没有好处。”
从一开始在酒楼相遇到现在,这个人什么都不了解还一直帮自己,不可谓不奇怪。
“你不好好走出这里,一被人发现,我可就成了你的共犯了。”王病想了一会,还是道:“我叫王病。你先等着,这里面的任何东西你可以随便用,除了这酒!天黑前我会回来。”
天真,岑立如是想着。
万家灯火通明,夜幕降临,星空摧残犹如人间灯火倒影,王病刚走到大街,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光亮瞎眼。
只见两匹马戴着宝光璀璨的铠甲唯我独尊似地从王病眼前走过,甚至连捆马绳都是镶金的,整只马像涂了一层金漆一样,行走动作整齐划一的马后面拉着只包得结结实实的车子,没有飘逸优美的帘子,取而代之的是铁筑的窗和门,像个铁方盒。
金马铁车走到哪,人群就躁动到哪,远远就听到有人敲锣打鼓,只可惜不管场面多热闹,人们的手都快挥断了,马车里的人连只手指头都没露出来。
皇帝来了也不过如此了吧。王病心里想着,金马铁车只是在山阴这样的小地方才如此受人瞩目,王病也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扇铁窗似乎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王病去最近的绸缎庄,与门口一辆大板车擦肩而过,他眼睛一亮,进去后忙凑上去,笑道:“足下这件手工甚好,卖给我成不?”
手工甚好好在哪?王公子哪里没见过上等绫罗绸缎还会不识货?着急要一件衣裳昧着良心夸而已。
捣鼓那件被客户退回的衣裳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正作愁眉莫展样,见了王病嘟着嘴道:“公子衣着不俗,定看不上我这衣裳。”指着另一边道:“喏,那处才是公子想要的。”
王病笑:“足下这件甚好,客人王就要这件。”
“这件是…”
掌柜的突然喝到:“小六,你活干利索点!滚远点搞!要拆我招牌是不?明天一大早还要送货,今晚不把它搞好,有你受的!”
小六回头不住应是,把放腿上的衣裳抱起,像抱着个圆滚滚的大球,露出半边脸对王病道:“公子,实不相瞒,这件衣裳是被退回来的,您还是往那边看去吧。”
突然小六就觉得手一轻,王病拿过那件衣裳,抖开,宽袍大袖的白色绸缎,领口绣了金云纹,“掌柜,我就要这一件。”
王病终于提着衣裳和几个馒头回来了,岑立自己光着膀子还在喝酒,那两个人肉包裹不知哪里去。估计是埋了或者岑立肚子饿自己煮了吃也不一定,王病如是想,更加倾向于后者。
岑立接过衣裳不做任何避讳直接穿起来,匈奴没有梁人那么多礼义廉耻繁文缛节,王病看着他穿好,瞥见岑立胸口一片红色,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吃好再走,我买多了,一个人怕是吃不完,你该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岑立“嗯”了声,低头研究自己的新衣裳,那眼神里没有半点穿新衣裳的喜悦,倒像是在想怎么把它扯下来踩个稀巴烂。
用过晚膳,王病也不想回山上了,剩一坛舍不得开,只好拿过岑立刚刚喝过的酒倒了一碗,自斟自饮起来。岑立则立在一旁看他喝酒,看他喝完两碗后还要再倒时突然开口:“你帮那梁狗去洛阳打羯人,能赢吗?”
梁狗是指司马烨,岑立刚刚全听到了。王病笑笑,敢喝那么烈得酒酒量自然是不错的,但见王病脸不红举止优雅:“帮?我不过送他去战场充当羯人的口粮,哪里叫帮?是害还差不多,我看他儿子不久就会找我寻仇来了哈哈哈哈…话说…现在你可以走了,算是帮我个大忙——别被那群人给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