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适也说:“是啊,今天考了一天,着实辛苦的很。我陪二公子回去,就烦劳夏侯打听一下吧。”“那……好吧!”夏侯霸和曹丕二人分手,往邀月楼去赴宴。曹丕荀适则慢慢悠悠的住所走去。他们住在长安西南一隅,眼看着快要到了,却见那住所周围,有许多军士守卫。看装扮,和禁军、羽林军都不太一样。但其装备,不弱于正规军。曹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和荀适看了一眼,心道:董家要对我们下手了吗?“二公子,我们走……”曹丕荀适扭头想要离开,可刚走了几步,却被人拦住了去路。二十名技击士出现在他们的后路上。为首的,是一个青年,大约在十七八岁左右。“二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呢?怎么过家门而不入……呵呵,莫非想要效仿那大禹治水之事?”“你是……”青年笑了笑,“在下周不疑,乃凉王世子门下督。今奉世子之命,请二位公子一叙。世子如今就在二位公子的家中,还请二位公子辛苦一趟。世子已经等了很久,怕是会有些不耐烦了。”曹丕和荀适,相视苦笑。该来的总归是要来!“那就烦劳周先生,前面带路……”曹丕深吸一口气,挺起了胸膛。就算下一刻会被董冀杀了,但在这一刻,我代表的是父亲!野望袁绍的死,使得关东的战事,突然间变得不再有任何悬念。曹操抿着嘴,翻看着各地传送过来的战报,脸上的阴翳越发的浓重,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一个月,才一个月的时间,曹操发现,他已经无力回天。“八月中,牵招在平定中山国甄氏谋逆时,遭张郃的选锋军伏击。中人亭大战之后,牵招几乎全军覆没,只带着数百残兵,逃回了信都。张郃顺势夺取了常山国,鲜于辅父子随后请降。”满宠毫无感情的念着手中的战报,对于曹操脸上的阴翳,似乎没有任何觉察。府衙大堂上,文武大臣都鸦雀无声,一个个安静的听着满宠冷漠的诵读,看着曹操的反应。“八月末,董俷的巨魔三军,分三路突进,占领了冀州大部。袁谭在回援信都的途中,被董将麴义的背嵬军拦截,死伤惨重……袁谭本人,被越兮斩杀。九月初……牵招在信都,率部投降……”满宠尽量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诵读。可渐渐的,他的声音也开始出现了颤音。一个月,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董俷就将整个冀州掌握在手里。选锋军和巨魔三军,正朝着兖州进发。如今,董俷在兖州、豫州,已经屯集了近五十万大军。如果巨魔三军和选锋军也抵达,那么董俷的总兵力将达到八十万,远非曹操所能够比拟。八十万大军!这是个足以令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数字。许多人,已经面如人色,在堂前低头沉思。至于他们在思考什么事情,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曹操抬起了头……“诸公,情况很糟糕,对吗?”如鹰隼般的眸光,扫过堂上众人,他苦笑道:“但我可以保证,这绝对不是最糟糕的消息。伯宁,你接着念!”满宠看了曹操一眼,不知道他曹操此时,心里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九月初,辽东太守潘璋,从海上入胶水,在寒亭登陆,夺取了都昌(今山东昌邑),截断管亥的退路。郑浑试图解救管亥,却被潘璋在途中伏击。辽东将军凌操命其子凌操守住阳丘山,而后奇袭挺县(今山东莱阳),占领了即墨。如今,辽东海军已兵合一处,将管亥……”满宠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曹操,咬着牙说:“将管亥兵马,围困在卢乡一带……”曹操补充了一句:“麴义的背嵬军已经攻入了平原郡,郑浑连败,业已退至历城,形式岌岌可危。”说完,他站起来,一字一顿道:“但不知诸公如今,又有何想法?”厅堂之中,一派寂静。曹操说:“关东局势,已糜烂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鄙夫的大军逼近,我们的退路越来越少。三日之前,董俷派我那黄须儿抵达亢父,企图说降于我。想必诸公,也都接到了家人信笺。”堂上,依旧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曹操取出一封信,朝着众人抖了一下,“董西平要我投降,说他愿意荐我为丞相。呵呵,这家伙,可真的是看得起我啊……想必与诸公的家信之中,董西平也提出了许多诱人的条件吧。”虽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但沉默却是最好的回答。“我拒绝了!”曹操说:“我与董俷,当年在雒阳结交,甚相得。我生平所愿,他已经替我完成,我已无憾。所以我让那黄须儿回信给董俷,告诉他:若我曹孟德投降了,就算继续做丞相,可曹孟德,还是曹孟德吗?生平能有董俷这样一个对手,我甚开怀……所以我要和他决一死战。”说到这里,曹操停顿了一下。“但是,这终究是我和董俷的争斗。不到最后一刻,不分出死活来,绝无罢手的可能。诸公若是不想再打下去,就走吧……董西平一诺千金,他说出来的话,也绝对不会有反悔可能。从今日开始,我将开放亢父关卡,有愿意投奔董俷者,三日之内,尽可放心离去。然则三日之后,留下来的人,我希望能与我同心协力。战事虽糜烂,但也不是不可挽回。”大堂之上,一片哗然。曹彭站出来,怒声咆哮:“丞相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岂可背主求荣?哪个敢退缩,我定不饶他!”“曹彭,退到一旁。”曹操怒喝一声,曹彭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我已命令郑浑,退守泰山郡。接下来,就是诸公选择的时候了……何去何从,某绝不阻拦。”曹操说完,甩袖转入内堂。满宠和荀攸相视一眼,急忙追了过去。大堂上,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或是交头接耳的商议,或是起身走出大堂。满宠追到了后堂中,有些恼怒的问道:“主公,何故如此?”曹操却好像变得非常轻松。脸上的阴翳也不见了,露出一抹笑意,“伯宁,公达,你们先坐。”待二人坐下,曹操才开口道:“你们或许不能理解,我为何说那些话。非是我想要这样做,而是不得不这样做。我们从成阳退到了亢父,袁绍惨败,青州危急……此外刘备的兵马,也被困在了颍川。眼见着寒冬将至,我们的境遇会越发的困难。这时候,我们需同心协力。”荀攸似乎有点明白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满宠仍不理解,问道:“可这和您之前的那些话,又有什么关系?”“伯宁,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许多人的家眷落入董俷手中,而且情况有这么危急,大家的心,已经不稳了!我欲与董俷决战,却需一稳定后方。可是这些人,已经成了不稳定的因素,令我难以控制。嘿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大家的心思不能抱团,索性就遂了他们……这样做,对我们而言,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情。”“主公……”曹操咬了咬牙,轻声道:“实不相瞒,我接到了刘备的书信。他在信中,提出和我联手抵抗董俷。兖州已经无甚可依持,我们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和董俷周旋……我们需要徐州。我已密令郑浑,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将泰山郡的屯田军带过来。大约有二十万左右。如今,荆南方面的董家兵马,受周瑜的牵制,难以全力施展。刘表孙策,都也同意和我们联手。孙策已开始集结江东兵马,来徐州和我们汇合。刘表呢,则会挡住沙摩柯的大军,使我们无需担忧,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