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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页(第1页)

临洮,古称狄道,是控厄陇蜀之地的要地。早在周安王时代,也就是公元前384年的时候,秦献公消灭西戎,就是设立了狄、桓二县,也就是现如今临洮的前身。可以说,临洮县的历史甚至比陇西郡还要长。秦绍王时,又迁徙西戎各部。历经七百年后,当年迁徙而来的大部分民众,或是被同化,或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在临洮周围,至今还残留了一些古老先民后裔。他们依武山而牧,或者据土地而耕种,建立了一个个的田庄村落。大的有一二百户人家,小的甚至只有七八户而已。这些田庄农舍散布于临洮四周。随着董家牧场的逐渐扩大,大的农庄基本上被吞并进去,只留下了一些非常小的田庄农舍。正是一个艳阳天,贾诩非常悠闲的坐在一个田庄的酒肆中,喝一口农家自酿的酒,吃一粒农家自制的腌黄豆。酒肆不大,最多能容纳十一二个客人。位于距离临洮县城三里之外,往牧场去,还要有一大段的路程。贾诩独爱这里的腌黄豆,入口绵绵,却极有嚼头。那酒色虽混浊,却不会太上头。而且酒肆很安静,他可以一边喝酒,一边考虑事情。前些日子,贾诩见过了董俷。后来更听牛辅说,董俷当时很详细的询问了他的情况。贾诩不禁有些惶恐,不知道那俷公子为何如此对他感兴趣呢?出身于寒门,虽举为孝廉,可是却无法适应雒阳官场中的那种争斗。在贾诩看来,雒阳城内,尽是尸位素餐之辈,没有一个可以成就大事的人。数年前他就看出了太平道的问题,也曾向上官提醒,结果是被骂的狗血淋头。一来二去,贾诩也就寒了心。中原大乱将起,到时候只怕会受到牵连。还不如早早的回家,武威苦寒,但却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回到武威之后没过多久,贾诩就听说了有人大闹西北,把个凉州名士韩文约弄的焦头烂额。据说,那人是临洮董家的人。据说,那小子颇有谋略……贾诩在西北之乱平息后,曾专程去了河谷,也就是董俷脱身的峡谷位置。他看到了当年董俷留在那里的一行大字:他年我若回此地,定叫金城变血海!贾诩不禁笑了,对这个被很多羌人称之为巨魔儿的家伙,产生了一些兴趣。后来他来临洮,不能不说是被董俷所吸引。很想看看,这个巨魔儿究竟是什么人呢?只可惜,来到临洮的时候,董俷已经出去游历。贾诩就留在了临洮,当牛辅的主簿。牛辅对他倒也非常的尊敬,小日子过的还行。直到前些日子,贾诩才见到了传说中的俷公子。只是乍一见之下,更感好奇。这俷公子看上去很鲁,很直,可贾诩却有种看不透对方的感觉。闭着眼睛,嚼着那黄豆,默默的咂摸着滋味。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在西北,贾诩对这种声音也不陌生。一下子就听出,那马队至少也有六七十人。大白天的,谁在官道上疾驰?贾诩很好奇的向酒肆外张望,就见远处烟尘滚荡,一队黑甲铁骑风驰电掣般跑来。只看那马上骑士的装束,贾诩隐隐猜到,应该是牧场的人。可能是去临洮办事吧,于是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哪知,那马队在酒肆外停下来,只听一个带着浓浓南方口音的声音响起:“官府办事,闲杂人等立刻离开,离开!”话音未落,百名巨魔士就跳下战马。酒肆中原本还有两个酒客,吓得仓皇而逃。那酒肆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妇,更吓得脸色苍白,相互搀扶着走出酒肆,“草民见过官爷!”他们生在临洮,自然知道这骑士的来历。在他们的眼中,老董家和官府没什么差别,只是不知道,自己这酒肆怎么得罪了他们?为首的,是一个骑牛莽汉,赤面黄发。手中一杆铁蒺藜骨朵,沉甸甸的足有百斤上下。见老夫妇走出来,那莽汉刚要开口,却见骑队中走出一人。“老人家,借你酒肆一用,莫要惊慌。去牧场转转吧,放松放松,等回来就没事了!”那人身高九尺三寸,生的膀阔腰圆。狮鼻阔口,挽了一个髻,一双粗而短的扫把眉,眼睛细长,总好像是在半眯缝着。他身穿黑色锦衣,外罩黑牛皮筩袖铠,足下一双牛皮靴。按道理说,这人长得奇丑。却偏偏在见到他以后,老夫妇反而不怕了。“小老儿见过俷公子!”“老丈,你这酒肆,我先暂借了,一应损失,我自会赔你,小铁,送老丈他们去牧场。”马队中再次窜出一匹马,紧跟着还有一辆牛车。老夫妇当真是惶恐了,实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们也知道,这俷公子面丑心善。虽有传闻说他杀人不眨眼,但是却从没有听说过他在外面横行霸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老夫妇不愿意,也只能乖乖的上了牛车。有车夫赶着车走了,董俷说:“大哥,三弟,随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喏!”百名巨魔士齐刷刷的应命,声势极为惊人。董俷带着典韦和沙摩柯走进了酒肆,朝着贾诩就过去了。贾诩连忙起身,“俷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能和您遇上,真是巧啊!”董俷坐下,自有典韦和沙摩柯在门口站立守护。细目圆睁,闪烁着令贾诩心寒的光芒。“不巧,俷是打听先生喜欢在这里自斟自饮,故而冒昧前来打搅,还请见谅。”贾诩果非常人,若是普通人,恐怕会心惊肉跳。而他在片刻惊愕之后,就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把酒碗推过去,到了一杯浊酒。“这酒不错,随比不得雒阳城里的那些名酒,却别有滋味。公子不妨尝尝?”董俷也不客气,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在案上。“俷今日特来拜访,想必先生已经猜出端倪。”好家伙,当真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打弯儿。贾诩不由得笑了,捻起一粒腌黄豆,放进口中咀嚼片刻后,叹了口气说:“俷公子说笑了,诩不过一介腐儒,如何能知晓公子来意?”“你若是腐儒,只怕天底下的儒生,都烂掉了!”董俷目光炯炯有神,双手撑着案子。他个头本来就高,这么一撑起来,令人更感压迫。“俷一武夫,不懂得绕圈子。我想请先生助我,不知可否?”贾诩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轻笑道:“公子说笑了,诩如今不就是在令尊帐下效力吗?”“不是父亲,也不是姐夫。俷说的是,请先生助我。”说完,董俷一声厉喝:“来人,把东西抬过来!”一辆马车在酒肆前停下,两个巨魔士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金丝楠木箱子走了进来,蓬的放在一旁。董俷伸手,沙摩柯把一柄六尺长的砍山刀放在他手中。然后砰的就砸在桌子上。“公子,这是何意?”董俷想沙摩柯使了一个眼色,笑呵呵的说:“闻先生有智谋,两年前回家的时候,曾遇氐人。其余众人皆无人色,唯先生言:我为段公侄,若放我则保尔等无忧……余者皆死,为先生一人活命……俷深感才能浅薄,故而想请先生来帮我一下。”说着话,沙摩柯打开了箱子。里面却是一块块的金饼,大的有十几斤,小的也有一两斤,闪着灼灼的光彩。贾诩有点无法平静了!不是因为那黄金,而是因为董俷所说的,确有其事。不过此事并不为人知,甚至回家后来妻儿都没有说,这俷公子,又是从何知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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