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董卓和李儒也在盘算着如何从中赚取好处,唯一没有考虑这些的,除了庞德公之外,也就是董俷一干人。见此事已经有了眉目,董俷的心事也算了结。只要这些大人们能点头,具体如何操作,就不是他要去考虑的事情了。当下也不想再呆在客厅里,看老大人们相互算计,勾心斗角。上前告了个罪,拉着典韦和沙摩柯就走。这时候庞统迷迷糊糊的睡醒了,看见董俷,立刻挣扎着从庞德公怀里下来,张开手臂,奶声奶气的叫喊着:“大阿丑,大阿丑,过来抱抱!”董俷很无奈,庞德公很尴尬。倒是董卓有点奇怪,“庞公,为何唤我那犬子大阿丑?”庞德公说:“这件事……我这侄子,因相貌缘故,小名为阿丑。不成想俷公子也说他的小名叫阿丑……所以他称俷公子叫大阿丑,而俷公子则称呼他做小阿丑。”客厅中人不由得笑了起来。董卓又开始盘算,我家阿丑和庞家的阿丑……不晓得能否把庞德公拉拢过来呢?如果得到庞家的支持,想必那何遂高也不敢在轻视我。恩,此事倒也值得谋划一番。和李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相同的意思。董卓笑道:“既然如此,阿丑,你就带着小阿丑去玩儿吧!”董俷这心里面窝囊的要死。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却要我带着这么个小鼻涕虫玩儿?嘿嘿,老爹,你又想算计别人。殊不知,庞德公这种人物,又岂是你能算计的了?当下抱起庞统,四丑嘻嘻哈哈的走出了客厅。庞统非常过分的骑在董俷的脖子上,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看着那身高足有九尺的董俷,却被个小孩子骑着,众人不禁再次笑了起来。……残破的府衙外,有一帮子人聚集在一起。董俷走出来一看,不禁乐了。都是老熟人啊……黄劭、马真、黄忠、徐晃、文聘、李严……虽然一个个看上去都很狼狈,不过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董俷上前和众人一一见过,和文聘相见时,就见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只是留下了一个蚯蚓似的疤痕。走起路来,腿还是有点跛,不过精神上却已经没了当日的颓废。宛县城内很破败,也找不到什么完好的房舍。当下董俷带着众人出了宛县,和华雄说明了情况之后,一起来到了巨魔士的营地。陈到、董召和裴元绍在看押俘虏,留守在巨魔士大营中的,只有韩德。这家伙正光着膀子在大营的空地上练武,看起来昨夜的一场撕杀,并没有让他过瘾。介绍之后,韩德听说徐晃也用斧,顿时跃跃欲试。不过董俷阻止了他。看得出来,徐晃身上也有伤,想要比试的话,恐怕是很难。董铁和成蠡送来了酒水,然后默默的在大帐外守护。董卓这才找到机会询问众人这段时间的经历。原来,那一日董俷闯出联营之后,秦颉乘胜追击,确实取得了一个辉煌的战果,并且为宛县争取了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可十天后,卷土重来的黄巾军,更加凶狠的发动了攻击。幸好秦颉缴获了不少的物资,总算是盯住了对方的反扑。但忽有一天,黄巾军的攻势停止了。秦颉虽然说不敢放松,可在精神上,总难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松懈。数日后,南阳大雨。对方掘开了淯水,把宛县城墙冲垮。秦颉等人只好带着一千多残兵败将,其中有二百多五溪蛮人,一同撤出了宛县。临走之前,蒯良提出了杀死张曼成的主意。反正带着是累赘,又不能留给黄巾军。秦颉没有想到,正是张曼成的死,造成了张燕不得不拱手让出帅位的举动,更因此而遁走他乡。否则,胜负还难以预料。逃出宛县之后,秦颉等人就躲进了距离宛县三十里外的深山中。直到昨夜宛县大火,这才带着人出山,连夜赶到了宛县。不过此时,战事也已结束。看得出来,大家真的都已经累了。先是近百天的鏖战,然后又带着人东躲西藏,一个个都已经到了支持不住的地步。如今,战事结束,正应该开怀畅饮。黄劭和马真最先醉倒,而后是文聘、李严、徐晃也喝翻。董俷陪着黄忠三人一直喝道了天黑,总算让三个人心满意足的倒下。也略有些酒意,让董铁和成蠡带着人把醉鬼们都安置好,这才一个人静下来,看着已经在胡床上熟睡的庞统沉思。战事结束了……可接下来,我又该如何是好?董俷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真的很累,有时候想事情,比打仗还要累啊。回临洮,回凉州去吧。奶奶赠言与我:门下三千士,当赫雒阳城。也许,已经是时候去着手准备了……名气、出身,我求不来。可雄兵猛将,我未必不可得。有了雄兵猛将,我就能有土地。有了土地,也许就会让师兄改变主意。回河东(一)清晨,一夜都没睡的董俷溜溜达达的走出军营,正碰上了同样一夜没有休息的庞德公。董俷是因为考虑未来而一夜未睡。庞德公则是因为思索如何安置那些俘虏而没有睡。两个人都顶着一对黑眼圈,相见后不禁同时笑了起来。“俷公子,若不疲乏,随我走一走?”“尊长者命!”董俷和庞德公虽然都是一夜未睡,可精神看上去都非常的好,并肩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淯水河畔。清晨,人很少。由于昨日大战方歇,故而军士们也都没有早起。两人在河畔的草地上坐下,看着河水在晨光下打着旋儿,闪着鱼鳞似的波纹,谁也没有先开口。很宁静的早上,河水呜咽。河畔的柳树轻轻摇曳,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逼近了六月。庞德公突然开口:“俷公子,你可有什么打算?”“打算?”“此战之后,令尊定然被大用……你呢?打算做点什么?是在军中效力,还是……”董俷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庞公,若我说我并不想老爹飞黄腾达,你信不信?”庞德公眼皮子一耷拉,“此话怎讲?”长出一口气,董俷说:“我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只求一家人能快活一世。可是我父亲的功名心太重,虽有权谋,却又不明大势……我很担心,他官位越高,利用他的人也就越多。而他的性情……庞公,说心里话,我从未想过什么报效国家,也没想过救黎民与水火中。我所求的,只是一家子平安,希望父亲将来能少些麻烦。”庞德公闻听这话,却笑了起来。“俷公子,你这么一说,老朽反而放心了。你和老朽一样,都是平常人,不过你难道不明白吗?这平常人可以做不平常事!如今你父亲已经被推倒了风头浪尖上,你想要再躲避,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好好谋划一下,为将来早作打算。”董俷说:“我亦在谋划,只是才能不足。”“哦?”庞德公轻声道:“你才能不足,但只要会用人,一样能谋划得当。”“可是,无人愿为我谋划!”董俷这句话说的很黯然,而后低下了头。是啊,谁愿意为他谋划呢?就连自己的师兄,还不是无法请的动?庞德公抬起头,久久之后说:“非是无人愿为你谋划,而是无人愿为令尊谋划之。”董俷道:“庞公此言何解?”“令尊虽有战功,却又性情狂躁,无容人之量。正如你所说,虽同权谋,却不晓大势所趋……俷公子,说这些你别不高兴。你一日不能自立门户,恐怕很难招揽到贤才。”董俷心里咯噔一下。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对他说这种话了。上一次是郭嘉,这一次是庞德公。如果说郭嘉尚年轻,不足为信的话,那庞德公老谋深算,应该不会是无的放矢。可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