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踟蹰一会儿,终是进了书房。
万玉山坐在书桌前,十指在电脑键盘上翻飞,偶尔拿下嘴里的烟,弹弹烟灰。
“想听什么曲子?”谢晚月问。
“随便。”
“没有这首曲子。”
万玉山头也不抬,说:“不愿意弹就去睡吧。”
谢晚月看了看他,他说随便弹那就随便弹弹吧,于是随意弹了一首又一首,弹到后来,开始弹奏自己作的曲子,反正他忙他的事情,也顾及不到她弹什么旋律。
大概到凌晨三点多,万玉山伸了个懒腰,才发觉那优美的旋律已经被靠在琴边睡着的人带进梦里去了,他走过去,推她,她猛地起身,眼中全是惊恐,待看清是他,直接扑到他怀里,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
万玉山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把她提起来送回西屋。
谢晚月始终拽着他的衣襟不肯撒手,万玉山只得陪她躺下,和衣睡了一晚。
谢晚月后半夜的梦里,持续出现一个人,那人生着万玉山的脸,戴着眼镜,好看得要命,这人在她对面坐着看她弹琴,弹到她手都抽筋儿了,还在看。
***
早上,徐素芳摆好早餐,只有万玉山一个人吃,谢晚月的屋里没有半点动静,她在门口听了听,准备敲门叫谢晚月起床。
“让她多睡会儿吧,昨儿个夜里我为了提神,让她弹了半宿琴。”
“你又熬夜了?”
“我睡了三个小时。”
“那也叫睡,玉山呐,熬夜对身体不好,工作哪有个头儿哦。”徐素芳转而过来教育他,“公司里那么多人,就你最能耐啊,旁人都不做事的吗,分给他们做不行吗,你马上就要成婚了,得养精蓄锐,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知道了。”万玉山往嘴里塞了口面包,站起来走了。
徐素芳叹气,突然灵光一闪,追到门口,冲万玉山道:“玉山,你别忘了去接你爸妈。”
“已经派人去了。”
别人去哪有自己去好呀,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不愿和父母亲近,徐素芳再次叹气。
万玉山结婚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族人纷纷做着准备,连过年都很少回来的万家“三游侠”也在往回赶。
首先回来的,是万玉山的父母,这二人醉心医学,常年在各地做援助,甚至过年都极少回来,当年生了万玉山,觉着累赘,便送回万家由万玉山的祖父母抚养,他们则将心血都奉献在救死扶伤上。
二人声誉响彻国际,然而于万玉山,却是无关,他从小到大都未曾得到过父母的爱,所以他们是否参加他的婚礼,他并不在意。
谢晚月睡到十点多才起床,早上听见徐素芳和万玉山在外头说话,明明意识已经下了床,身子却未动,这一耽搁,就又睡着了。
徐素芳又教育她不许熬夜,谢晚月闷声应了,她意志不坚定,被人给蛊惑弹了半宿琴,累得手指酸软无力,这能怨得了谁,就受徐素芳唠叨呗。
“玉山他爸妈中午到家,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去老太太那里等着。”
谢晚月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要见“公婆”了呢,听说这两个人和万玉山关系不亲,不知见了她的面,会怎么样。
万玉山上周才去了谢家见家长,谢晚阳将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地描述给她听,谢晚月以为他就草草敷衍了事而已,倒是没料到他会将礼节做得滴水不漏,完全不像是未来要和她一拍两散的节奏。
带着万分忐忑的心情去了万老太太院子,大约十一点半左右,秋曼带着一对风尘仆仆的夫妇进来,谢晚月和二人见礼。
沈黛从手上撸了个镯子套在谢晚月手腕上,说道:“这个是你外婆留给我的镯子,送给你。”
谢晚月感觉手腕一沉,忙将胳膊端起来,向“婆母”道谢。
沈黛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讲话铿锵有力,和她娇小的身材和美丽的面容一点也不匹配。
万子风则属谦谦君子型,话少,且十分温和,进来后只与谢晚月说了一句“以后辛苦了”,便坐在一旁听妻子跟母亲诉说这几年的成就和各地的风土人情,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的妻子,不时地附和点头,看得出,这两人的感情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