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不知道啊,难不成就是来看看?”秋月:“我觉得大人就是来告诉我们主子的情况,让我们别担心。”春花:“可是他老说什么惩罚、苦头的,说得我都更担心了好吗!”秋月:“这倒也是。”小语:“不知道主子究竟会受到怎样的对待,都是我们没用,救不了主子。”说着说着,三人更加沮丧了,却也无可奈何。秋堇彦在接下来几天的惩罚中已经疼到麻木了,浑浑噩噩地跟着李嬷嬷的训练走,一声不吭,如同机械,连李嬷嬷都觉得不可思议。李嬷嬷毕竟是奴,秋堇彦再怎么样也是半个主子,她见秋堇彦有些状况不对,连忙停了训练。停止训练后的秋堇彦依旧浑浑噩噩,对李嬷嬷的问话也不做回答,吓得李嬷嬷赶紧去请示了庆帝。一个宫女在敬事堂出事倒是没什么,若是秋妃在她这里出事,那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你说秋妃有点不对?”本来庆帝忙于政务,无暇理会李嬷嬷,不过因为事关后宫,他再不情愿也得理会。“回陛下,秋妃前两天还好好的,就最近这几天,穿着石鞋也不喊疼了,神情淡漠,也不说话,我怀疑……秋妃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这里出了问题?”李嬷嬷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怎么会,石鞋也算不得酷刑,再说石鞋惩罚的是脚,关他脑子什么事?”庆帝想了想,又道:“罢了,带我去看看。”秋堇彦是镇国大将军的儿子,虽然风评不好,但听说大将军对这儿子极其宠爱,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若是他在皇宫里出事,怕是不好交待。毕竟,镇国大将军拥有全国一半的兵权,这可不容小觑。庆帝到达敬事堂的时候,秋堇彦正坐在地上靠着墙角小憩。他本来就瘦,经过几天高强度的活动之后显得更瘦了,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仿佛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有些颤抖。那日庆帝并没有仔细看秋堇彦,今日一看竟然觉得秋堇彦长得挺好的。虽然不是安庆传统的美,倒是很符合他的眼光,就是实在太瘦了点儿。今日的秋堇彦更添了一丝柔弱,和那天怒骂他暴君的那个人截然不同。“陛下,要不要我把秋妃大人叫醒?”李嬷嬷见庆帝在门口只看着不进去,不由得出口提醒道。“不用了,让他睡吧,醒了就把他送回去,想必这些日子他也吃够苦头了。”庆帝拒绝了李嬷嬷,看到这样秋堇彦,他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丝怜惜。秋堇彦这些天一直在做一个梦,梦中人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爸爸妈妈,而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年轻男子。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无法醒来,对外界的事情也一无所知,所以他才会一直浑浑噩噩,让李嬷嬷认为他脑子坏掉了。在梦中,他是一个书生,为了考取功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过他身边一直有一个模模糊糊地人影,在陪伴他,鼓励他。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也听不见那人的声音,可他能感受到自己和那人相处的时候内心很愉悦。寒窗十年,一朝中举,他骑着高头大马,身上戴着大红绸缎,笑得洋洋得意,接受着百姓的祝福和赞赏。可一转眼,他又在一个婚房里,到处都是红艳艳的一片,贴着大红的囍字,燃着粗壮的红烛,新娘子身着大红的喜服盖着盖头安静地坐在床上,像是在等待他去掀开。四周闹哄哄的,似乎有觥筹交错的声音,似乎有喜娘们祝福和嬉笑的声音,全部混杂在一起,闹得他有点脑仁疼。俗话说人生两大乐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如今两样都占全了,心里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甚至对床上的新娘子有着厌恶之情,拿着喜秤的手不住地颤抖,内心在不断提醒自己:不能掀开,不能掀开。可他的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无法控制地伸向新娘子,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几乎要把他给淹没了。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秋堇彦无法看清那人的脸,但是梦中的自己好像看清了,他痴痴地望着那人,突然直接投入了他的怀抱,说出了第一句他能清晰听见的话:“你终于来了,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嗯?什么情况?秋堇彦还想继续搞清楚这个梦境,他的面前却莫名出现了一个漩涡,把他吸进去了。秋堇彦吓出一身冷汗,终于醒了过来。入眼就看见了一张布满褶子的脸惊喜道:“谢天谢地,秋妃大人你终于醒了!”这个场景,好眼熟啊?“您是李嬷嬷?”秋堇彦小心地问了一句。“正是老奴。”李嬷嬷恭敬地回答,又道:“秋妃大人,这些日子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要见怪,陛下已经吩咐,若秋妃大人醒来,可直接回秋霜宫。”???李嬷嬷这一提醒,秋堇彦才感觉到自己脚上钻心的疼,低头一看,那双奇怪的鞋已经没有了,脚上到处都是青紫血泡,有的已经破了,一片污浊。李嬷嬷见他看向自己的脚,连忙又道:“秋妃大人,您的脚已经上过药了,可要现在回宫,我让人送您回去?”秋堇彦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我的惩罚结束了吗?”“回大人,已经结束了。”奇怪,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不对呀,他不是就训练了两天吗?累是累了点,但是这脚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哦,结束了就好,那把我送回去吧。”秋堇彦也不多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嬷嬷叫了几个小厮用软轿把他抬了回去,还没到宫中,得到消息的三个宫女就跑出来迎接,一看到他的脚,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秋堇彦无语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小语连忙擦擦眼泪:“不哭,我们不哭,主子平安回来了就好。”说着不哭,眼泪倒是止不住地流,看主子这脚,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回宫之后,三个丫头特别殷勤,还泡了柳枝水,洒了他一身,说是为了去晦气,小语还郑重其事地道:“要不是您的脚不方便,应该用柳枝水泡个澡,去去全身晦气。”秋堇彦哭笑不得,身上都是水,又得去换一身衣裳,其实他还蛮想洗澡的,在敬事堂都待在那个屋子里,哪有地方洗澡。不过他的提议被无情地拒绝了,春花道:“公子,您这脚这两天沾不得水,要不我们用湿帕子给你擦擦吧。”说着就要去打水。秋堇彦连忙拒绝,他可没有别人帮自己洗澡的习惯,倒是可以自己擦一擦,他的脚伤很严重,现在还无法站立,只能坐着给自己简单地擦一擦。第二天,得到消息的吴子墨又来了秋霜宫,把秋堇彦都给吓了一跳。“你来做什么?”秋堇彦脱口而出,“诶,不是,我是想问怎么是你……”“也不是,我没想到你会来。”“行了,说不清楚就别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吴子墨笑了笑,也不介意。秋堇彦现在坐在躺椅上在院子里喝茶,小语很有眼力见的给吴子墨也拿了一个躺椅,吴子墨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了他的旁边。“看你脚这样子,敬事堂的嬷嬷可是下狠手了啊。”秋堇彦翻了个白眼,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打开了话匣子:“你不知道,他们简直不是人,让我背规矩也就罢了,还给我穿小鞋……呸,穿一个特殊的鞋子,里面有小石子,硌得生疼……”“那叫石鞋。”吴子墨接过话,然后又眼带微笑地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