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不解道:“那她为何肯留在宫里?”
台勒虚云道:“怕须问李显才有个肯定的答案,是武三思死后的事,不过她仍是自由之身,可出入宫禁,很多时晚上方回宫,轻舟若打听一下,可比我们更清楚情况。”
龙鹰拍拍椅子的扶手,道:“很大机会是她。”
台勒虚云淡淡道:“轻舟是否想起从马车吹针暗算你的人?”
龙鹰点头,吁一口气,叹道:“难怪小可汗刚才说答案一直在那里,但因所晓得的零碎不全,没法猜到是她,到晓得有人偷阅‘燕书’,始惊醒过来。”
台勒虚云道:“当时无瑕曾追蹑马车,但因对方有高手掩护,结果追失了。”龙鹰道:“那根毒针,落在小可汗手里,对吧!”
台勒虚云微笑道:“是我着清仁告诉你的,好令轻舟来见我。”
他回复了一贯的从容,显然因解开心内疑团,轻松起来。
龙鹰心呼厉害,只有台勒虚云,方能如此不着痕迹的召自己来见他。如果是直截了当的找自己,际此百忙之时,最快在明天才找到时间,现在则为当务之急,更可能的是,他隐隐感到马车内的刺客与偷阅“燕书”一事有关连,很多时他会有这类离奇的直感。
偷阅事件,成为横梗心内的一根刺。
台勒虚云道:“那根毒针,落在别的人手上,不起半点作用,落入我们手里,等于泄露出主子的身份。”
龙鹰听得精神大振,几肯定符太与台勒虚云英雄所见略同。
台勒虚云细察他神情,道:“轻舟心内早有个谱儿,对吗?”
龙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道:“昨晚符太来找我。”
台勒虚云动容道:“竟有此事,他到西京来干什么?”
你试我,我试你。
此一试是为了符太,只要判断出台勒虚云并不知情,可从而推知柔夫人的“诚意”,现时得到的,是台勒虚云绝不知情,其震讶来自真心。
龙鹰感应到他的波动。
此亦为一石二鸟之计,必须之举。
另一鸟是无瑕。
纵然符太不近人情,这么千里迢迢的到西京来,又除柔夫人外没其他事务缠身,“丑神医”与他有“师徒之情”,符太找他叙旧,不悖符太性情,若如“范轻舟”在台勒虚云面前一字不提符太,给无瑕看在眼里,至少会认为“范轻舟”在一些地方不老实,有隐瞒。
现在龙鹰主动提起符太,说出不必说出来的,可进一步稳固和台勒虚云一方的关系。
龙鹰道:“我夸大了点,符太要找的是王庭经,我是适逢其会,特别问及有关田上渊的事,顺便告诉他刺杀的事。”
台勒虚云现出深思的神情,沉吟着道:“符太怎么说?”龙鹰道:“他怀疑车内刺客来自塞外一个每代单传一人,叫‘九卜’的神秘门派,吹针之技,乃其独门本领。”
台勒虚云显然早晓得有此门派,没追问,道:“他有否透露到西京来,所为何事?”
龙鹰摇头道:“他先和王庭经说了一轮私话,才相偕来与我打招呼。问过他,他没直接回答,只说为了私事,亦不会卷入西京的风风雨雨,因鹰爷有言在先,着他勿理闲事。圣神皇帝去后,李唐的事与鹰爷再无任何关系,故不想因自己的兄弟,掀起波澜。”
台勒虚云道:“论辈份,田上渊可算符太的师兄,符太对他持哪种态度?”
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并不易答。
第十章纵横捭阖
幸好早在来赌坊之前的路上,他拟好说词,不可以为符太推个一乾二净,但又不可以留下尾巴,拿捏间须有分寸。
台勒虚云固难应付,无瑕亦非易与,要面面倶圆,殊不容易。
龙鹰道:“此事异常古怪,以符太的性情,清楚田上渊的来龙去脉,该有话说,岂知他丝毫不感兴趣,另有心事的模样。我看王庭经是知情的,只不肯吐露。”
台勒虚云皱眉道:“古怪!”
知难从龙鹰处套出关于符太的事,亦不宜查根究柢的追问,转返正题,道:“针尖上淬的毒,有个非常怪异的特性,是自动消散,直至不留任何痕迹。”
龙鹰道:“什么意思?”
台勒虚云解释道:“当我从街上捡起毒针,仍可嗅到剧毒的气味,见到针尖隐现紫青之色,忙用巾包好,收进怀里,可是不到一刻工夫,我在别的位置取出来看,针上所淬之毒,消失至没半丝痕迹。此种用毒秘艺,为‘九卜派’的‘九卜’之一,名为‘过不留痕’,若所料无误,暗藏车内的剌客正是新一代的‘九卜女’,也就是按摩娘,正因算漏了她,差些儿陷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但已损失惨重,令我们在西京的实力被削减至不到一半。”
龙鹰咋舌道:“这般严重?”
台勒虚云叹道:“不瞒轻舟,今次政变,输家不止李显父子,还有我们,虽凭轻舟挽回少许颓势,但仍处于劣境。眼前最重要的,并非如何拖延宗楚客发动另一次政变的时间,而是在此发生前,我们是否准备好?”
龙鹰苦笑以对,道:“我想得累了,到这里来是求教小可汗。”
台勒虚云道:“我们必须扶植起一个可在李显遭害后,能与政变集团抗衡的势力,否则我们大部分人将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