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与师父年纪相当,却比师父苍老许多,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眸让他看起来不显沧桑而有无上威严,下盘甚稳,声音中气十足,想必平日也有练功。一般像他这样有权势又有名利的“大侠”,几乎都会在中年之后疏于练功。因此武林的后起之秀多,不是因为武功比前辈好,而是前辈的武功退步了。但李沧明显没有,单是凭这一点,就知道这人极有抱负和目标。目光挪到他的旁边,果然看到了木青。想到程霜说,木青当时也是害我入陷阱的人,顿时有些不愿直接面对他。也不知是不是目光灼灼,惹得他注意了,视线突然看来,盯的我愣了片刻,才收回目光。我在江湖上的话落,墨掌门神色一动,末了唇角却微微扬起,露出淡漠笑意:“哦?在我手里?这可真是有趣。”几百号人的目光如果有剑都要把人戳成筛子了,可再锐利的眼神也比不过木青的。因为别人都在盯雨千寻,我只是“余光地区”,可他却往我这盯,还是直勾勾的。那眼神都快把我虐哭了,我们也没经历什么生死恋何必如此。水行歌忽然低头,笑:“秋秋,你什么时候学了鹰爪功?”“……”我忙松开他的手臂,完全躲在他一旁,借着他的高大身躯挡住那视线。水行歌一抬头,又恢复了那从容神色。雨千寻说道:“秘笈丢失后,我一直在寻它的踪迹。可是没想到,却亲眼目睹了墨掌门和人在商议如何将我魔教赶出中原的事。然后墨掌门将秘笈藏起,随后计划诬陷了五毒教弟子沈姑娘盗走秘笈。五毒教和魔教都被中原武林视为祸害,如此一来,一箭双雕,两教名誉不再。”墨掌门冷笑:“魔教被赶出中原,我有什么好处?”雨千寻轻笑一声:“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是事实就是——你要魔教走,秘笈还在你的手上。”墨掌门蓦地笑意更冷:“秘笈被沈秋偷龙转凤,她与魔教走的亲近,你们又处处维护她,不惜与整个武林作对,怕她是魔教党羽,秘笈是在你们手中吧。见形势已不为你们所控,于是想着要倒打一耙。”雨千寻笑的冷冽:“若我们是幕后人,就不会让她来魔教所在的客栈,而是让她立刻快马加鞭去西域。”旁人说道:“你既然说是墨掌门藏起了秘笈,那如今那秘笈的下落,姑娘可知道?若是说不出来,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众人纷纷附和,明显偏向李沧一边。雨千寻镇定自若,缓缓抬手,指向那正堂中间的神坛上:“在那里。”我们齐齐探脖往前方看去,只见那神坛观音像下,有一个手臂长的紫檀木盒,上面刻了一字“令”。李沧略有意外,末了脸色铁青:“众所周知,紫檀盒里,装着的是代表每一个门派的誓盟令。武林大会到场的门派,都需将装有令牌的盒子放入里面。这里,可没有什么秘笈。”宋毅说道:“既然李盟主如此坦然,那就打开盒子看看吧。”华山弟子道:“若是随意打开,只怕是辱没我们华山派。如果里面没有,水教主该如何谢罪?”水行歌的眼神忽然认真起来,字字道:“魔教立刻离开,在我掌管魔教期间,誓不入驻中原。”末了话锋急转,回以冷峻话语,“如果秘笈真在里面,你们华山又当如何?”墨掌门沉思片刻,眸色阴戾:“不知为何你们魔教会一口咬定秘笈从未丢失,但是我保证,我墨德绝不会做出那种事。若真不幸盒中有秘笈,那也定是有人陷害。”“啧。”雨千寻摸着下巴摇头,“墨掌门,你是不是觉得你长的已经够好看了,所以连脸都不要了?”轻笑声随之响起,我听的也是脸上直抽,墨掌门,秘笈不在是魔教陷害你,秘笈在又是别人陷害你,你有被害妄想症吧?亏得他还不动声色,水行歌说道:“既然如此,那请墨掌门开盒。”我扯了扯他袖子,悄声:“你这么做,不是白白让他捡了个便宜吗?没有的话魔教完蛋,有的话他一点事也没,何必。”水行歌淡笑,附耳:“大家又不是猪,怎么可能在秘笈出现后,还会认为他是被陷害的。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智商捉急?”我扑哧笑了笑,再抬头,木青的目光又炯炯有神……为什么看见这眼神就觉得像是被捉奸了……李沧终于开口了:“既然墨掌门坚信盒里没有秘笈,就开盒以证明清白吧。”墨掌门的脸僵的要掉冰渣,沉声:“就依盟主所言。”李沧微微示意:“木青,开盒。”木青应声,转身将那紫檀木盒抱出,搁置在桌上。我们齐齐定在那开锁的长指上,铜锁嚓嚓轻响,直叩耳畔。锁头拿开,木青缓缓打开,装着誓盟令的盒子齐齐摆开,一排二十个。木青双手握住边缘,往上一提,第二列仍是木盒。我抓着水行歌的手臂,紧盯着那高大的盒子,开起到第六列,桌上的盒子都快摆成一百零八道菜了。木青的手停了下来,确认一番,拿出一个盒子,定声:“华山派誓盟令在此。”说罢,抬手撩起木盒盖子,里面除了金灿灿的令牌,却没有其他东西。我双腿一软,脑门飘过“要被剁成肉酱了肉酱了肉酱……了”!墨掌门轻笑一声:“水教主,你作何解释?”一众墙头草立刻举臂高呼:“驱逐魔教,铲除妖女!驱逐魔教,铲除妖女!”声音此起彼伏,如事先排练过整齐划一,连口号都一样。眼见着局势要无法控制,水行歌忽然开口:“这盒子是今日必然要打开的,如果是我,我倒不会笨的亲自将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但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就看是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