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后很难过,郁闷了好多天,又被父母责骂,再和陆远出去玩就提不起劲,陆远怕她一时想不因为成绩闹起分手,那段时间都小心翼翼哄着。后来迟隐很坚定地告诉他,说以后会好好努力,把成绩提上去,不会分手的,除非陆远不要她了。平常大大咧咧的陆远被迟隐的话感动,当时觉得把心掏出来给她都可以。两人还是每周见一次,约在校门外的奶茶店,坐一下午,迟隐在那写一下午的作业,他要么在一旁打游戏陪她一下午,要么就玩几把台球后过来接她。到了返校前半小时,迟隐收了作业,陆远领着她去小旅馆开房。进了门,就亲,热烈地亲半个小时,再退房,把她送回学校。陆远头次退房时,阿姨的表情都很微妙,说了句,“这么快?”迟隐那会还懵懂,听不懂言外之意,反倒是陆远黑了脸。回学校前,迟隐欲盖弥彰买冰淇淋,室友问起嘴唇为什么这么红,她一脸淡定,“吃冰淇淋了。”反正跟他在一起久了,迟隐脸皮也厚了。对当时的迟隐来说,学习是最重要的事,但她还是把他摆在学习之上的位置,可现在呢…………陆远走回床边,在椅子上坐着,抱着双臂,“上次你说等我回来了就在一起,是真的吗?”迟隐莫名觉得他这样子好可怕,让人头皮发麻,“是真的。”“是不是怕自己死了,才这么说的。”“…………”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这时候的迟隐不敢这么说。“是你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他再问。“你重要。”这回迟隐答得毫不犹豫。“是别人重要还是我重要?”“你重要。”陆远扯着嘴角笑,“那你早上是个什么意思。”迟隐终于明白,陆远是打算秋后算账了,她那时做的决定惹他生气了。“可我那时……”陆远扬眉,迟隐立即住嘴,意识到这不是辩解的时候,她伸手去够他胳膊,诚恳道歉,“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么容易就认错?简直是没诚意,陆远盯着她,迟隐眨眨眼,以示自己的真诚。两厢僵持下,陆远手机响了,他走到门外接电话,再回来后,捞起外套往身上穿,“我有个酒局,得走了。”迟隐很失落,叫住他,“那你明天还过来吗?”陆远淡淡地,“看情况。”“那我要上洗手间怎么办?”她咬着嘴唇问,表情可怜无辜。“叫护士帮忙。”不是自己想听到的答案,迟隐选择性忽略,“我可以叫你过来吗?”“你要是不怕我来晚了你憋不住尿床的话,那你就叫吧。”“…………”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迟隐呆住,翻过身背对着他,恹恹地,“那你走吧。”陆远一个没憋住,差点笑出来,轻咳了一声,想再说些什么,不过想到自己的意图,又冷着脸走了。陆远果然很信守诺言,第二天一上午都没来,迟隐郁闷,后来真的用那个笨拙的借口。接到迟隐消息时,陆远正在工地带领大家收拾这几天的残局。因为这几天的暴雨工地上积了水,走着都能陷进去,但这丝毫不影响陆远的心情,他一边收拾着一边哼起了小曲儿。陈海见陆远不心疼损失,反而很高兴,不由纳闷地,“哥,你怎么这么高兴。”“你马上就有嫂子了。”“啊?”陈海吃惊不已。“嗯,”陆远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看来以后得上进了,老婆本还不够呢。”他刚说完话,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乐了。是迟隐发过来的,“我想去洗手间。”她还真是……蠢得可爱啊。陆远嘴角咧着笑,缓缓摩挲着手机屏幕,想了想,还是没回她。这边迟隐等不到陆远的消息,有点着急,下午的时候又问,“你真的要去山西?”也没回。她懊恼地捶着枕头,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真的会去山西?下午时许久没见的迟程来了电话,问在哪家医院,说来看她。迟隐皱着眉,“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我看了新闻,不小心就看见你了,你被一男的抱着,是吧,姐,我不放心你,就来看看。”“你有这么好心?”“当然了,”“爸妈知道吗?”“我还没说,不过大姐是知道了,她让我先过来看看。”还真是兴师动众,迟隐报了地址,迟程就赶过来了,拎着一袋水果还有酸奶。后来迟程就老实交代,“我想来b市混,就过来了。”迟隐哼了一声,亏她还以为迟程是真愿意来看她的。姐弟两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到迟程工作问题时,迟程瞥见了门的人,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慌张,“远……远哥?”迟隐抬眸,见是他,眼眸亮了,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什么时候来的?”陆远放下买来的水果,走到迟程面前打量他,虽然是长高了,可看着怎么这么瘦。“刚来。”迟程让到一边,想给他让座。“这几年都在做什么?”“没干什么,瞎混。”迟程干笑着,心想早知道陆远在,他就不过来了。陆远点点头,很有大哥风范地拍拍迟程肩膀,“以后好好干,别跟着不三不四的人瞎混。”迟程喏喏点头,后来他实在呆不下去,说明天再来,就溜走了。迟隐看着迟程比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叹息着,“他好不容易来看我一趟,你还把他给吓走了。”“我有吓他吗?”他挺多是摆着脸好把迟程赶走,好留下空间让他和迟隐单独相处。“尿床了吗?”陆远挑着眉问。迟隐一滞,有点生气,“你还很期待啊。”“期待倒不至于,”陆远抚摸着下颌,沉思道,“好奇总会有的。”“………”她不想和他说话了。“吃过了吗?”陆远看外面天黑了,又问她。“嗯。”迟隐恹恹地,一整天下来她都因为陆远走不走的问题而心烦,这会也忍不住了,直接问他,“你真的要走?”“差不多吧。”他答得模棱两可。迟隐沉默半晌,忽而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那我也跟着你走。”“跟着我去山西?”“嗯。”迟隐重重点头。“不后悔?”“嗯。”“那你工作呢?”“不要了。”她本来就是因为陆远当记者的,不要了也没什么。陆远沉默了瞬,忽而嗤笑了声,“你要跟着我走,也要看我要不要。”“你不要我?”迟隐不敢相信。“不敢要。”陆远说得隐晦。“为什么?”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我怕你哪天为了救人又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候没了老婆,我哭都没地儿哭。”陆远把又字咬得极重,看着迟隐的目光怎么看怎么有点哀怨。她可算明白陆远一整天下来别扭着什么了,原来她还没说服他,不,应该说是还没求得他的原谅。想起当时的场景,迟隐心里其实也很后怕,她端详着陆远表情,闷声说,“其实我后悔了,看着你走的时候特别绝望,特别想叫你停下来,害怕以后会见不到你。”说完迟隐泪眼汪汪的。陆远长长叹了口气,“迟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从好端端的医学生去当了记者,不管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但前提是你的安全能保证,天灾我管不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是人祸……”陆远捏着她手掌慢慢用力,“人祸能避就避,你懂吗?”他在外闯了这么多年,知道生命这玩意还不如一个陶瓷杯坚硬,说碎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