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康复成这样平安出院,算得上是个大喜的日子,他还和江寄白争执让应许闹心干什么?主治医生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作息、康复的一些事宜,特别叮嘱了不能劳累,要定时回到医院检查,成为植物人和忽然醒来的诱因都无法完全用医学来解释,他担心会有复发的可能。江寄白办好了出院手续,应许下了床,腿打了个软,扶住了柜子。韩千重伸手去扶,她却抬起头来生疏地笑了笑:“不麻烦你了,你去忙你的吧。”江寄白搀住了应许,旁边的护士也过来了,不经意间,韩千重和应许便被隔开了。韩千重的心里好像无端端地压上了一座大山,他思索了一秒钟后冲着江寄白脱口而出:“周末什么时候?”“你要来?”江寄白倒是吃了一惊。还没等韩千重回答,病房里忽然响起了一个俏皮的女声:“一千座山,快接我电话哦快接我电话……”那女声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软糯,嗲嗲的,十分讨喜。应许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几分悲凉,嘴角却微微上翘,笑得十分得体:“这铃声真好听。”☆、韩千重愣了一下,这铃声是他的,有回元彤彤拿手机闹着玩的时候录的,录完她又兴致勃勃地设定成了铃声。他一直当成是小孩子闹着玩的把戏,可今天,他却觉得这铃声有点刺耳。应许朝着他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他的胸前,好一会儿,她抬起手来,替韩千重整了整有些歪斜的衣领。她的声音低而沙哑:“三餐要记得定时吃,还有……”她顿了顿,好像在回想着什么:“别去吃烧烤了,对胃不好。”手机一直循环着那两句话,让人听着聒噪,偏偏他还忘记放在哪里了,等他手忙脚乱地摸着口袋找到手机,抬头一看,应许和江寄白已经不见了。他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快步走到窗口,刚好看到应许一行人从楼里出来,朝着江寄白的车走去。“应许!”他有点着急地叫了一声。应许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随即坐进了车里。韩千重看出来了,她的口型是四个字:保重,再见。他无来由地一阵心慌意乱,不假思索地叫道:“周末我来看你,等我。”江寄白在一旁笑了,十分大度地冲着他挥了挥手:“周六下午三点,你愿意来就来。”看着那辆路虎绝尘而去,韩千重有些懊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这种聚会,来的都是达官和富豪,他向来就是敬而远之的。手机里传来元彤彤的呼唤声,韩千重这才回过神来,把听筒放在耳边应了一声。“千重你在叫谁?应许回来了?”元彤彤敏感地问。“找我有事吗?”韩千重没心情,直截了当地问。元彤彤怔了一下,撒娇说:“你说说,你都放我鸽子多少回了?再这样我不理你了。”的确,这阵子他为了应许的事情魂不守舍,好几次都爽约了,还有一次甚至彻底忘了,让元彤彤在餐厅等了一个多小时。“对不起,”韩千重感到了几分歉疚,“过两天我向你赔罪。”“那就今天吧,我请客,听说香格那边的自助餐很不错,有现烤的牛排,还有三文鱼。”元彤彤高兴地说。“好。”韩千重好久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他也正好有事情想问问元彤彤。一整天,韩千重都没什么心思做事。其实事务所里最近有点忙,王铮宇和徐达的年纪都大了,很多事务所的杂务都理所当然地落在他的身上,还有几个项目的甲方都是慕名而来,希望指定由韩千重设计,而从前做的一些设计都陆续到了各种年限,按照事务所的规定,都要由当时的主创人员进行勘察。上次g市横江大桥的勘察是他的助理小李去的,勘察报告还放在他的桌上等着他做最后的审定。韩千重翻了几页,满脑子却还是应许说的那四个字,他只好打开电脑,他调出最近正在设计的建筑三维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终于让他的脑子暂时抛开了应许,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快下班的时候,元彤彤发来了一条短信,提醒他别忘记晚上的约会,短信最后还带了个俏皮的表情符号。韩千重笑着揉了揉太阳穴,紧绷的脑子稍稍得到了纾解。香格是家五星级大酒店,是s市的几家老牌五星之一,享有盛誉,他家的自助餐被誉为饕餮美食,以品种丰富、新品迭出而著称,被好多自诩为吃货的都市白领追捧,当然价格也是不菲。元彤彤是华刊集团下娱乐周刊的一名跑腿的小记者,月薪不高,今天居然说要请客,倒是让韩千重刮目相看。元彤彤定的位置很好,一个四人位,半敞开的栏隔,几乎就是两个人的包厢,而旁边的落地窗外就是泛着绿意的草坪。一见到他,元彤彤的眼睛一亮,冲着他一个劲儿地挥手。韩千重在她对面坐下:“有什么喜事?今天居然请我吃大餐。”元彤彤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嘿嘿一笑:“先不告诉你,走先去拿吃的,我特意饿了一天呢。”元彤彤一下子就冲到了烧烤区,这里现烤的牛羊排很有名,据说是从x国进口的。只是韩千重一听到那嗞嗞声就想起了应许的话。“别去吃烧烤了,对胃不好。”她这是在关心他吗?韩千重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块给你。”元彤彤往他盘子里放了两块牛排,还抢了十几串羊肉串,引得旁边的人一阵侧目。“太多了,别浪费。”韩千重皱了皱眉头。元彤彤愉快地回头说:“放心,你吃不完给我吃。”韩千重拿了一点炒饭和蔬菜,一边吃,一边听着元彤彤说着他们杂志社的趣事。“张若佳知道吗?就是那个很红的女子组合,有人爆料说她以前最起码和三四个男人有染。”“解家知道吗?前几天s市的媒体都疯了,都跑他家去抢头条了,订婚宴上男主角不见了。”韩千重从神游中惊醒:“解家?解磊?”“是啊,就是这个香格集团的长孙。”元彤彤见他的注意力被吸引,立刻来了精神,“解老爷子震怒,被悔婚的是殷家呢。”“为什么?”韩千重摸了摸嘴角,被解磊揍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据说解磊外面有好多女人,本来就和殷家是商业联姻,还有……”元彤彤停顿了一下,“据说他和应许也不清不楚的,好多小报都……”“胡说八道!”韩千重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元彤彤吓了一跳,呐呐地说:“我只是听说而已。”“别的我不知道,可解磊和应许,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韩千重强忍着怒气,“你别传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元彤彤不吭声了,拿叉子一下一下地戳着她的牛排。“而且,”韩千重停顿了片刻,第一次开始沉思起这段时间关于应许的各种新闻,“我觉得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对付应许?怎么都是她负面的消息?”元彤彤的手指颤了颤,笑容一下子有点牵强了起来:“不会吧?”“你明天把应许以前所有的新闻都拿来我看看。”韩千重越想越觉得不对。“你看那些干什么?弄脏自己的眼睛,”元彤彤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群富人的私生活有多乱!”韩千重沉默不语。“好了别提她了,”元彤彤嘟起了嘴,“好好的一顿晚餐都被她弄得没气氛了。”韩千重扒了几口饭,忽然想了起来:“你到底有什么喜事?”元彤彤掩着嘴乐了:“不是我的喜事,是你的啊。”“什么?”韩千重有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