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云摇摇欲坠,好像快要晕过去了。应许急了,冲到秦丰身旁:够了!她要受不了了!此时此刻,她愿意相信,应伟杰和慕卿云是爱她的,他们需要她。他们一家人兜兜转转,眼看着就要团聚了。让她开始尝试打开以前的心结,而不是这样互相指责。门开了,韩千重走了进来,他的神情冷静,没有半点失态的模样。他和杨医生简单地交谈了几句,杨医生一直摇头,他实在弄不清楚,所有的体征都很正常,为什么会无故昏迷了这么多次。韩千重又劝慰了慕卿云一会儿,把他们劝走去休息了,两个陪护的护士也让他赶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秦丰。他冷静的面具有点碎裂,沉默着坐在她的床沿,目光专注而痛楚地落在她的身上。秦丰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泄气,她昏迷前我尝试和她交流过一次,觉得她已经好了很多。”韩千重振作了一下,点头说:“是的,一次比一次好,下午的时候,韩千重替她办了临时出院手续。杨医生劝说他留在医院,韩千重却很坚持,他说他想先回家试试,说不定应许不喜欢这个充满消毒水的地方,不想醒过来,如果不行,明天再送过来。开车的是他的助理小张,他送了点资料过来,顺便在和韩千重汇报事件的最新进展。“韩老师,小李被警方接管了,你的那份合同原件已经上交,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出来了,”小张高兴地说,“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韩千重应了一声,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韩老师,你怎么找到小李的?警察在他家轮流蹲点了两个月了都没等到,偏偏被你发现了。”小张好奇地问。“他很爱他老婆孩子,我曾经在他的手机上看到过他给他儿子扎的纸灯笼。”韩千重沉默了片刻说,“我想,他过年一定会回来的,就委托了私家侦探盯着。”小张感慨了起来:“他这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总而言之,不义之财不能拿。”韩千重没有说话,只是把紧紧地抱住了应许。良久,坐在他身旁的应许才听到他的呢喃:“应许,如果这就是代价,我宁愿一辈子都找不到他。”应许坐在床头,看着韩千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了床上。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来来回回把她喜欢的东西都拿了过来放在了她的床头,每放一件都会充满期待地看她一眼。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应许一时有点一筹莫展。门又开了,是被韩千重踢开的。他的双手捧着一盆石莲,好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应许怔怔地看着那盆石莲被放在她的床头。石莲长得分外喜人,小的那株紧紧地靠着大的,莲叶饱满,交叠在一起。“应许,你看,它漂亮吧?我把它从办公室挪回来了。”韩千重轻轻地触了一下莲叶,像个孩子似的笑了,“我种的,我们俩的爱情。”应许的眼眶有点发热。是的,他们俩的爱情。死去的石莲里是她一厢情愿的爱。而现在,她和韩千重的爱情,正在那花盆里茁壮成长。她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们俩的爱情不能天长地久?应许开始琢磨,她前两次回魂的契机。一次是韩千重被车撞的一刹那,一次是韩千重被棍子轮的一刹那。都是他遇到危险的时候。难道非得他遇到危险吗?应许捧住了头,十分烦恼,她一点儿也不希望韩千重遇到危险。忽然,她惊跳了起来,还有一个条件!每次,韩千重身上都有那本经书!他把经书放哪里了?韩千重出去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和一支笔。他在床头柜前半跪了下来,用笔在上面图画着什么。他要干什么?应许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上面好几道鬼画符似的东西,隐隐有点眼熟。“啪”的一声,一滴鲜红的液体滴在纸上。应许的心脏随之一跳。她忽然明白了过来,韩千重这是在学……刘川川……招魂?韩千重神情肃穆,闭着眼睛念念有词,虔诚地喃喃自语着。他是个严谨的无神论者,为了她才开始相信神佛。今天这是到了怎么样的走投无路,他居然向刘川川不耻下问,做出这样神神叨叨的事情。应许慢慢地走了过去,隔着虚空抱住了韩千重。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别放弃,我也不会放弃。应许喃喃地念叨着。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虽然无法触摸。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衣服,摸进了他的胸膛。内袋里没有经书。她的手顺着他的腰线而下,到了他的外套下袋。下袋也没有。她稍稍踌躇了片刻,正想硬着头皮把手往他裤兜里摸,只见眼前一晃,韩千重站了起来,好像完成了某种仪式。韩千重调暗了灯光,俯□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在她身旁躺了下来。“应许,快点醒过来,”他低声说,“我等不及了。”他伸出手臂,把应许抱进了怀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应许的脸有点烫,她很想问问韩千重,为什么睡觉不脱衣裤?这样她摸经书就方便多了。她屏息过了一会儿,看着韩千重好像睡着了,终于伸出手去,穿过了他的外裤……这个口袋没有。应许看着他侧身压着的另一个口袋,整个人有点囧囧有神:这样毫无知觉地穿过他的……总有一种莫名的……猥亵的感觉……闭上眼睛,她的手指从他的臀部穿过,终于,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的心一阵狂跳,凝神静气,开始用意念去拨那本经书。经书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韩千重侧了侧身,茫然朝四周看了看,忽然伸出手去摸了摸口袋。应许一阵狂喜,再次拨动了经书。韩千重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僵硬地盯着自己的口袋。“千重……我在这里。”应许低低地叫着,用自己的手掌整个地把经书包了起来。经书把口袋撑起了一个细微的角。韩千重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朝着四周看了看,又伸手在虚空中摸了几下。“谁……谁在那里?”他颤声问。“我在这里。”应许反复地应着,即使韩千重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