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女子即将成行,从烟雾中化作实体时,忽然,平地起了一阵狂风,狂风飞沙走石,扬起了留正的袈裟,也吹散了那个所有男人期盼的美人。从顺帝,到文武百官,乃至站立在角落的侍卫太监,都目露失望。留正青着脸看向身侧,夜熙蕾正站在原地晃啊晃,无聊地拨弄着指甲。“哼!本国师不陪你玩这些雕虫小技,拿出你的真本事来!”留正怒了,自己像一个小丑一样站在舞台上,对方却还心不在焉,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夜熙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她站定身体不再摇晃,牛眼划过一丝狡黠:“好啊。”她话才说完,留正隔着空气就朝她打来一道蓝色的光束,她眯上双眼,在那道光束即将打中她时,千钧一发之际,她伸出右手,对着那光束轻轻一弹,她的手法极其迅速,别人没有看清,但留正却看得清晰,立时,他倒抽一口冷气。与此同时,那变了轨道的光束冲向夜熙蕾的身后,那里正坐着当朝的一名将军。将军吓得立刻缩头,好在他缩得快,不然光束就打他身上了。光束从他头顶擦过,只听“垮察”一声,他身后的一棵树木被活生生打断,断树直直倒落在他的身边,立时,文武百官沉寂了。留正心中带过一丝懊恼,他应该想到,若是如此斗法,会伤及无辜,他看向对面,立时火又冒了上来,对方又开始心不在焉地拨弄指甲。故意的!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混乱的刺杀御花园里一片死寂,鸦雀无声。突然间,文武百官喧哗了。那险些受伤的将军先站了起来:“皇上,臣请结束国师与神女的斗法!方才幸好是打到臣,这若是伤到皇上,如何是好!”“是啊,皇上,若是伤到臣等,也是不好哪。”大家的请求一声高过一声,他们可不敢用自己的性命来看这个热闹。“皇上啊,就算未伤到臣等,这打到花花草草也要耗费国库进行维修哪。”“皇上,国师和神女的厉害臣等都已目睹,显然是国师略胜一筹,神女也是不弱,不如让二位就此休息听曲如何?”留正一招将树打断,也让顺帝惊心,虽然很是刺激,但是听了群臣的意见后,想到若是那一掌是打在自己身上……立时一身冷汗。顺帝扬手:“斗法结束,国师留正略胜一筹!”他高声宣布后,温柔地看向夜熙蕾,“苏姑娘,你觉得这结果可公平?”夜熙蕾原本就不为输赢,只为小小教训一下那个目中无人的留正,也因为那个留正看着实在欠扁。他们彼此心里清楚,究竟谁胜了,外人知不知道,她并不在意。于是笑道:“皇帝大叔评的是。”众人都松了口气,留正双眉颤抖了一下,灰着脸下台,这场比赛的赢家,可谓天知,地知,他自知。对方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还不见好就收。夜熙蕾笑嘻嘻地坐回原位,忽然感觉到热切的目光从四处而来,她懒洋洋地扫了一圈,想起了璇玑娘亲常说的三个字:“哼,男人。”别小看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包含了对男人的无限感慨,是女人各个年龄段对男人的不同认知后的高度总结,是对男人最深层剖析后的理论结晶。锣鼓声起,京味十足的调子缓解了紧张的气氛,从舞台的一角莲步轻移而来一妆容华丽的女子,立时艳惊四座,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女子身着精美的凤冠霞帔,右手轻捻一把金色的牡丹折扇,半遮容颜,那青葱一般的手指,柔若无骨。妆如落霞,似美人醉酒七八分,美眸顾盼,视线迷离。“好一个醉酒的杨贵妃!”顺帝竟是拍案叫好。夜熙蕾的视线在那杨贵妃的身上打转,暗惊:这该不是朱明溪吧!她初到人间,虽听闻京戏,但哪里知道有男旦一角。她还觉得奇怪,一个大男人为何要扮作女人。正纳闷间,却听朱明溪竟开口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夜熙蕾傻了,这还是朱明溪的声音吗?确切的说,还是男人的声音吗?先前喝入口中的茶水,从她大张的嘴里,慢慢流了出来,她猛然惊觉,匆忙将茶水咽入,结果水入了气管,她扶着桌子咳嗽起来。朱明溪的演唱别说夜熙蕾,在座的人都无不惊叹,他的声音婉转动听如幽泉,在夜空中流转依恋不去。他的表演更是精美绝伦,惟妙惟肖,将杨贵妃的端庄,美丽,和微醉后迷人醉态,都表演地入木三分,将听曲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吸引。男人惊叹于他女妆后的妩媚,女人猜测他女妆下的俊美容貌,若不是美男子的胚子,又怎能化出一个娇媚的杨贵妃?歌声宛转如黄莺,舞姿轻盈如飞燕。他在舞姿中摇摆,贵妃陷入迷醉,那摇曳的身姿,让男子情不自禁想伸出双手,搀扶这位入醉的美人,将他纳入怀中。“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广寒宫~~~”夜熙蕾继续发呆,她已经可以说对朱明溪完全五体投地,一个男人,怎能比女人还像女人?当然,她并不知道《贵妃醉酒》讲述的是一个什么故事,反正,她就是觉得朱明溪女妆漂亮,舞姿迷人,让她心生嫉妒。她并不是不会琴棋书画,或是诗词歌赋,而是这些成了副科。因为她是万中无一的狐狸,是将来要修炼成仙的种子选手。狐族长老对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所以他们取消了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舞的课程,让夜熙蕾专心于法术的修炼。长老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是为了讨好男人而学的技巧,是为了让狐族的公主在成为别的妖王的王妃后,有一席之地。但是她不需要,因为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王妃,更不用和别的妃子后宫争宠。所以,便成就了现在的夜熙蕾,除了打架和逃跑,一无是处。“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朱明溪的演出渐渐进入了尾声,这个时候,夜熙蕾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跟朱明溪学这个舞蹈,因为她喜欢一切美的事物,例如朱明溪那优美的舞姿。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屏息欣赏美人越来越浓的醉态,那勾人心魄的眼神似在邀君同醉,顺帝从龙椅上慢慢站了起来,竟是有些失魂地走向舞台,大臣们没有拦阻,知道是顺帝戏性大发,要与台上的贵妃同赴广寒宫殿。“父皇!小心!”忽然,一声女子的大呼阻止了顺帝的前进,大家正要看是哪位妃子不识相地打扰了顺帝的兴致。登时,在台上的锣鼓演奏者,竟是从乐器中抽出了利器,飞身向顺帝而来。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那声呼喊吸引,而刺客的动作又非常之急速,顺帝就在他们的面前,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刺客们不顾及在刺杀后如何逃离,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心而来,誓将元狗皇帝的首级取下。顺帝从震惊中回神大喊护驾,可是,已经来不及,对方的利器近在咫尺。忽然间,红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将他往后狠狠一推,顺帝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侍卫从四处而来,将他护在当中。而那红色的身影,正是留正国师,他在推到顺帝的同时扬起了袈裟,袈裟瞬间大如高墙,将刺客阻挡在外,立刻,刀剑声起,四处惊呼:“护驾!护驾!”夜熙蕾倒是变得平静了,唇角还带着笑,那日麻雀在百里容的窗外叽叽喳喳,说的就是朱明溪的那几个朋友计划入宫刺杀顺帝,朱明溪极力阻止,说时候未到,但被他们误认为是鼠胆狗辈,朱明溪一时气急,便答应助他们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