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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我缩在暗处，点着了一支烟。

我觉得自己正深陷在一个淤烂的泥坑中，慢慢地下沉。我凭着直觉隐约预感到，我稀里糊涂地插手进来的这个难缠的案件，比我原先了解的要可怕的多。我其实也是不相信杨石的，而且我也深知自己之所以愿意和她合作，主要是骨子里好奇的因素更多于对金钱的贪婪。我从来不相信自己这辈子会无端交上财运的，如果真有这种可能，那么肯定是金钱贬值了！

更糟糕的预感是：杨石插手这个案件的真实目的，也不是为了金钱。当然，我骨子里还是希望她是为了金钱铤而走险的。因为凭我的经验，我实在想象不出，除了金钱之外，我还能找到什么值得信赖的朋友。

我的脸上湿漉漉的，有点发烫。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泪了。如果我真的掉眼泪了，我想我的泪水也是因此下落的！从我真正懂事以来，我一直想在这个社会上出人头地，人模狗样的，因此一有机会，我就恨不得跳出来捞点好处，顺便充充潇洒，空手入白刃，闹个中庸境界。但是几年来的事实，总是向我的意愿的反方向倾斜，就像我在赌场上从不服输，然而最终却很少有翻本的机会一样。这年头的社会，就像捉摸不定的牌局，而我要么就是出错牌，要么干脆就是上错了牌局！

但现实似乎比牌局更为残酷，我是输不起的。就像刚才我亲身经历了黄沙被江建人击毙的过程。假如换上是我冲进了营业大厅，我的结局也不会好上多少。大多数的事情都是毫无理由的，异乎常理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黄沙与江建人的短兵相接，其实并不能说明谁对谁错，只不过是其中有一人违反了出牌的规则而已！

我正在瞎想着，突然看到我借来的那辆&ldo;奔驰&rdo;，已经悄然停在了小巷的出口。看来杨石的车技相当不错，她不开车灯，居然就把车子从窄窄的巷子中开过来了！

杨石左右看了一下，便冒雨向我藏身的地方奔了过来。她的胸脯粘在t衫上，似乎挺拔了不少，我估计是寒冷使她的肉身缩紧了的缘故。我看到她闪闪发光的眼镜片，就像疲惫的眼神，于是私下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站起来紧紧搂住她。

但是我很快就克制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我实在是来不了劲了。

杨石在我的身边蹲了下来，抹了一把脸，捋了捋头发，低声笑着说：&ldo;怎么？蔫了？！&rdo;

我不答话。杨石说：&ldo;好了，别生气了。幸好这场雨帮了我们的大忙！你知道，按照规定，谷丰收走了之后，他留下的人只能守在储蓄所外面，不能呆在大厅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rdo;

我说：&ldo;说老实话，杨石，我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这还是第一次想到自己要用麻袋去装钱！数都不用数了！妈的，真要这样，谁还愿意数着钱过日子呢！&rdo;杨石正要说话，突然一阵摩托车的声响在储蓄所的大门外停住了。随后似乎有人咚咚咚地跑进了营业厅。

杨石捅了我一下，示意我进后院去。我迟滞了一会，杨石就猫着身子摸进去了。我只好也跟了进去。

我们藏到刚才我躲着的地方，杨石紧紧地偎着我，她的身上冷冰冰的，相比之下，我倒像是热血沸腾了。我们先听到孟探风一迭声地叫苦，都有点声嘶力竭了，他说着同样的一句话：&ldo;完了，完了！我这下子完了！失职啊，都是我的错！&rdo;

谷丰收冷冷地说道：&ldo;孟行长，你来的正好！我们是不是打开保险库来查看一下？！&rdo;孟探风似乎愣了一下，吃惊地说：&ldo;怎么，谷队长，你们有保险库的钥匙？&rdo;谷丰收说：&ldo;钥匙是黄沙弄到的。我来到这里时，钥匙正插在保险库门上。我想弄清楚，这两把钥匙是真的还是假的？&rdo;

孟探风顿了一下，说：&ldo;按我们行里的规定，除了当班的人，其他的人是不能随便打开保险库的门的。你也看到黄沙被江局长击毙了！&rdo;谷丰收说：&ldo;孟行长，谁告诉你黄沙是被江局长击毙的？！&rdo;

孟探风意外地笑了笑说：&ldo;难道不是吗？刚刚江局长给我打了电话的，他让我到这里来开现场会的。&rdo;谷丰收说：&ldo;你反应挺快的！&rdo;孟探风笑着说：&ldo;这两天我都成了惊弓之鸟了！谷队长，既然这边的事你已经料理好了，那我走了，我得赶着去派出所给几个领导汇报情况！&rdo;

谷丰收丁丁当当地拿弄着钥匙说：&ldo;孟行长，这两把钥匙该怎么办？要不还是你拿着？&rdo;孟探风笑说：&ldo;谷队长，你这就开我的玩笑了！我虽说是行长，但是我怎么敢轻易地拿着这罪证呢！&rdo;谷丰收说：&ldo;要是这两把钥匙是假的呢？！那么黄沙的罪证不就不成立了吗？！&rdo;

孟探风犹豫了一下，说：&ldo;谷队长，要不，你就打开来试试看？&rdo;

谷丰收冷笑说：&ldo;这两把钥匙当然是真的，因为据我所知，你孟行长跟江局长都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人。你们再三不想让我打开这个保险库的门，无非是想将喙头耍得更像样一点而已。&rdo;

孟探风说：&ldo;喙头？什么喙头？！谷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怀疑我跟江局长在隐瞒什么？！&rdo;谷丰收笑着说：&ldo;我没有这个意思，哪敢呢，孟行长。不过你想想，如果你以前动用过这把钥匙，你还相信这储蓄所保险库的钥匙，真的只有郑小寒和农行保险库里搁着的两把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