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么,说得我真是害怕的很哪,&rdo;狸姬冷笑连连,忽得作出一副惧怕的神情来,&ldo;武将之身?她是北魏的花木兰,还是当朝的穆桂英?&rdo;温孤尾鱼心下反感,眉目间隐现嫌恶之意,不欲与狸姬在这个话题上再作纠缠:&ldo;总之,你去到瀛洲之后,对端木翠能躲多远就夺多远‐‐好在她为着梁文祈一案被瀛洲长老禁足,你应该见不到她。&rdo;&ldo;去到瀛洲?温孤尾鱼,你还真是吃的灯糙灰,放的轻巧屁,&rdo;狸姬嘴上浑不客气,&ldo;连图都没拿到,怎么去瀛洲?&rdo;&ldo;你不是说图被展昭拿走了么?&rdo;温孤尾鱼双手负于身后,很是悠哉地抬头望月,&ldo;你说,他愿不愿意拿瀛洲图出来,换红鸾的命?&rdo;‐‐‐‐‐‐‐‐‐‐‐‐‐‐‐‐‐‐‐‐小青花终于没辙了。一连两天,它对着瀛洲图苦思冥想,正着看歪着看倒着看翻过来看透着火看,能用的招都用上了,愣是没看出瀛洲图的玄虚来。事实上,不管你怎么看,它都是一幅再普通不过的图。偌大的图面上,远处是雾气缭绕若隐若现的瀛洲仙山,近处是一只样式普通的独木舟,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海,无际无边的天。没有落款,没有题签,没有提示,没有解码秘籍。有片刻功夫,小青花甚至要怀疑夺回来的是不是一幅赝品‐‐不过经再三确认,这幅图的确水打不湿火烧不透。小青花觉得自己要抓狂了,它很想揪着自己的头发咆哮一通‐‐如果它长头发的话。更让它愤愤不平的是自己的孤军作战。那个什么公孙策,号称是天下第一主簿,居然连瀛洲图的玄机都猜不透,盯着瀛洲图琢磨了大半个时辰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的回房了。张龙赵虎他们就更指望不上了,摸着脑袋面面相觑,很是默契的一一退场。还有展昭,表面上似乎是在看图,目光都不知涣散到哪去了‐‐别以为瞒得过它小青花,它一眼就看出展昭在开小差:他以为带点怅然若失的忧郁表情就能掩饰他心不在焉的事实了?呸。至于那个红鸾,天一亮就回细花流了,说是要去找什么连金泥去续展昭的剑。什么剑这么金贵嘛,铁匠铺子里一搂就是一大把,这些人,怎么都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一个个都是靠不住的。看来,还是得自力更生啊。小青花叹气,第n次的对着面前的图发愣。‐‐‐‐‐‐‐‐‐‐‐‐‐‐‐‐‐‐‐‐是夜,月洗中庭。细花流的院落正中,矗立着一株木棉,高约丈二,枝叶繁茂,一树彤花盛放地正烈,远远看去,似火愈燃。&ldo;听说在汉代,木棉又名烽火树,&lso;至夜光景愈燃&rso;,果真是名不虚传,狸姬娘娘以为如何?&rdo;温孤尾鱼伸手摩挲着木棉的旁枝,直到虬枝尽头。尽头处,俏生生矗立一朵微微绽放的橙红色五瓣木棉。狸姬只是路过,一时好奇驻足观望,本待转身离去,听得温孤尾鱼叫破自己的名字,只得走上前来。&ldo;这木棉树就是那丫头的本体?&rdo;&ldo;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细花流的精怪么?&rdo;温孤尾鱼答非所问,&ldo;因为她们连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别人要她活她便活,不想要她活的话……&rdo;温孤尾鱼没有说完,轻抚木棉花的手掌蓦地攥紧,几乎是毫无声息的,那花便离了枝头,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微微颤动。再次摊开手掌时,先时饱满丰润的鲜花已是焦黑一片,风起,拂作了尘。&ldo;我很乐意为温孤公子尽绵薄之力。&rdo;狸姬似笑非笑,五指成爪,猛地当空虚抓。劲风起,枝木折,一地落花。对着满目狼藉,温孤尾鱼略略皱了皱眉,似乎对狸姬的做派颇为不满。&ldo;我还以为狸姬娘娘多少会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rdo;&ldo;怜香惜玉?&rdo;狸姬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ldo;我被阿武那个贱人斩断手脚浸泡于酒瓮中日日哀嚎之时,可没有人跟我讲什么怜香惜玉。温孤尾鱼,我没空跟你废话,到底要怎么样拿红鸾的命换回瀛洲图?&rdo;&ldo;很简单,但是像你这样蛮干……&rdo;温孤尾鱼带着些许讥诮的目光很是不屑地扫过面前中腰折断的木棉树,&ldo;难道你不知道,要毁掉一棵树,最最紧要是毁掉它的根么?&rdo;在一片异样的寂静之中,温孤尾鱼的袖底爬出了一只黑褐色的长虫,节状的躯干,缓慢的蠕动着,行进之处留下一道惨绿色的印迹,它蜿蜒着绕过温孤尾鱼的手腕,悄无声息的坠落到地上,然后就如同水被尘土吞没一样,消失在木棉树下的泥土之中。&ldo;狸姬娘娘可以出发了,&rdo;温孤尾鱼解下腰囊间小巧的翠玉铃铛递给狸姬,&ldo;去的晚了,红鸾怕是捱不住这噬根之痛……记得,铃铛双响,痛楚方可得止。若是展昭不愿拿图出来,这铃铛,也就不用响了。&rdo;‐‐‐‐‐‐‐‐‐‐‐‐‐‐‐‐‐‐‐‐对于温孤尾鱼打发自己来开封府的由头,红鸾没有半点疑心。&ldo;猫妖性情阴毒,恐怕受挫之下,会对开封府诸人不利。这两日你不妨留在开封府,万一出什么事,也好及时策应。&rdo;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贯讨厌开封府的温孤尾鱼态度来了如此大的一个转弯,但是所有的疑惑,都被能够见到展昭的喜悦所淹没。知道红鸾的来意之后,公孙策也是满心欢喜‐‐有人来帮忙总是好事,于是张罗下去,吩咐人收拾客房。问及展昭时,才知是巡街去了,入夜才可回来。红鸾心中便有些小小失望,想了一回又暗笑自己太过患得患失:展大哥自然是有自己的事要忙的。又看了一回小青花,小青花对红鸾有些爱理不理‐‐这也不能怪它,它满眼满心的瀛洲图,自然不把旁人当一回事。一时间好生无聊,这一日的时辰也过得分外慢些,好容易盼到日头西沉,盼到掌灯、盼过晚膳,盼到公孙先生过来问了好几回红鸾姑娘是不是先回房歇息,才听到门外传来展昭的声音,略略低沉但是让人安心的声音。红鸾心中一喜,也顾不得细想是否妥当,忙起身迎了出去,险些带翻手边的茶盏。身后,是公孙策略带诧异的眼神,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红鸾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俄顷摇了摇头,极轻的叹了口气。‐‐‐‐‐‐‐‐‐‐‐‐‐‐‐‐‐‐‐‐一出门,才留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已下起雪来,极小极小的雪沫子,簌簌打在衣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分外好听。展昭正立在廊下,轻轻拍掸着肩上的雪沫,屋内晕黄的烛光透窗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层温和的光华,听见红鸾的脚步声,展昭微微侧过头来,乌黑剔透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知道他一定会开口叫她:&ldo;红鸾姑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