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同你说,人间有法,鬼蜮有道,开封府掌世间礼法,细花流收人间鬼怪,收伏精怪本就是我做的事情,你为什么多管闲事?&rdo;&ldo;你素来就是这样,能做的事要做,不能做的也要拼了命去做,展昭,你只是一介凡人,也只有一条命,为甚么不好好珍惜自己?&rdo;展昭的眼底渐渐现出温柔的笑意来。端木,你在时我便改不了,你不在,我更是学不会了。希望小青花见到你时,会记得代我问一声好。‐‐‐‐‐‐‐‐‐‐‐‐‐‐‐‐‐‐‐‐巨阙崩折的一刹那,猫妖张开嘴巴,露出两排如锥的白亮利齿,长满了倒刺的粗糙ròu红色长舌向展昭的脸上探过来。行将舔舐到展昭脸颊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从展昭的右肩急掠而起。开始只手掌大小,见风便长,顷刻间已有一人多高,双翅招展,竟是一只巨大的斑斓彩蝶。那猫妖面上现出惊诧之色来,未及回过神来,那蝴蝶双翅虚张,倏地便将那猫妖裹于翅下。展昭登时得脱,勉力跃开两步,手中只握着半柄巨阙,待要俯身拣那剩下的半截剑身时,目光触及眼前情景,直惊得呆住了。但见那猫妖被蝴蝶翅膀紧紧裹住,四下挣扎扭动,怒吼不止,就听&ldo;哧&rdo;的一声,蝶翅被利爪破开一道尺余长的口子,一只毛茸茸的猫爪探了出来。正愣神间,红鸾抢将上来,急道:&ldo;展大哥,快走,信蝶撑不了多久。&rdo;‐‐‐‐‐‐‐‐‐‐‐‐‐‐‐‐‐‐‐‐奔出很远,展昭忍不住回头看,那猫妖还被死死裹于蝶翅之中,只是利爪不断探出,也不知信蝶身上多了多少创口。红鸾循着展昭的目光看过去,面有不忍之色,叹道:&ldo;展大哥,信蝶以死护主,我们还是快走罢,莫要辜负了信蝶忠义。&rdo;展昭默然,忍不住伸手探向右肩。端木翠留下的最后一件物事,终是失去了。‐‐‐‐‐‐‐‐‐‐‐‐‐‐‐‐‐‐‐‐一声巨震,信蝶四下迸裂,斑斓蝶翅如雪片般飘散。那女子静立于巷道中央,忍不住伸手去接蝶翅残片。当此刻,她已恢复人身的纤细娇美,十指青葱,红唇柔润,若不是狭长碧眼中偶尔流露出的阴狠毒辣,谁也不会将这衣袂飘飘的女子与猫妖联系在一起。俄顷,那女子眸中现出狠绝之色来,忽的猱身窜上屋脊,片刻功夫,身形已消失在远处楼阁高高低低的翘檐飞角之间。‐‐‐‐‐‐‐‐‐‐‐‐‐‐‐‐‐‐‐‐开封府。红鸾将浸泡在热水中的毛巾取出绞干,细心帮展昭擦拭脸上的伤痕。伴随着小青花时不时的嘿嘿傻笑声,公孙策一脸无奈的自内室出来,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展昭。&ldo;每日睡前敷在伤处‐‐伤在面上,总是有碍观瞻。&rdo;展昭伸手接过,顺势一并接过红鸾手中的毛巾,淡淡笑道:&ldo;我自己来就行。&rdo;&ldo;就是可惜了巨阙这把好剑,&rdo;公孙策拿起桌上断剑,忍不住唏嘘,&ldo;明日让城中最好的打铁师傅瞧瞧,能不能续上。&rdo;&ldo;巨阙是神器,平常的打铁师傅哪里能续。&rdo;红鸾笑道,&ldo;西海凤麟洲有连金泥,能续弓弩断折之弦,连刀剑断折之金。展大哥,我回去问一下门主,或许他有办法取到连金泥也说不定。&rdo;&ldo;巨阙已折,换一把便是,些许小事不用麻烦温孤门主,倒是那猫妖法力无边,走脱了后患无穷‐‐红鸾姑娘,猫妖一事,就拜托细花流了。小青花怎样?&rdo;后一句话却是问公孙策的。&ldo;还能怎样?&rdo;公孙策无奈,&ldo;自回来就没正常过,抱着那画卷左看右看,看一会笑一会,一忽儿嚷嚷我去看仙山图,我真去了它又死死抱着不让我看,我看它还得疯上一阵……&rdo;&ldo;那么这一夜,总算不是徒劳无功。&rdo;展昭伸手抚向右肩,声音几不可闻。‐‐‐‐‐‐‐‐‐‐‐‐‐‐‐‐‐‐‐‐朱雀大街,晋侯巷,细花流。今晚的夜色很好。温孤尾鱼也不知哪来的兴致,后半夜时悠悠醒转,只披一件外袍,挟了焦尾琴登上屋脊。指尖轻勾琴弦,一曲《竹溪曲》悠扬婉转,鎏金泻玉般与夜色融作一体。这样的天籁之音,本不应该中断的。温孤尾鱼蓦地飞身而起,避开迎面扑来的重击,落于屋脊的另一边。铮铮断弦之声不绝于耳,回头看时,焦尾琴被硬生生从中抓作两半,若非他方才躲得快……温孤尾鱼叹了口气,很是为这张人世难求的焦尾琴感到唏嘘。&ldo;阿武妖滑,翻覆至此!愿我来世投胎成猫,阿武为鼠,生生扼其喉。&rdo;温孤尾鱼意味深长地看向那女子,&ldo;狸姬娘娘,武后之后,我还不曾见你如此动怒。&rdo;【完】【惊变】-一&ldo;少废话。&rdo;狸姬的目中似欲喷出火来,&ldo;一面让我抢图,一面又唆使门人阻我夺图,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温孤尾鱼,你什么时候改行做了唱戏的?&rdo;&ldo;那么,狸姬此行,并未拿到瀛洲图?&rdo;温孤尾鱼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让人猜不透他是失望还是惊讶,抑或……浑不在意。&ldo;我本不会失手的。&rdo;狸姬冷冷看向温孤尾鱼,&ldo;若不是细花流门人横加阻拦……&rdo;&ldo;没有人比我对细花流门人更清楚了,&rdo;温孤尾鱼不动声色地打断狸姬,&ldo;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是你的对手。不要说是他们,即便是我……也无十足胜算。&rdo;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狸姬的面上犹有怒色,眼底稍纵即逝的倨傲与得意却已偷偷出卖了她的心思,低头思忖了一回,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温孤尾鱼的面色愈来愈沉,眸子愈收愈紧。&ldo;敢明着帮展昭的,只有红鸾,不过,她没那个能耐驱使信蝶,信蝶是端木翠的。&rdo;&ldo;端木翠?&rdo;狸姬低声将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次,唇边现出一抹阴狠之色,&ldo;但叫我遇见她,我定会像对信蝶般将她撕的粉碎。&rdo;&ldo;你?&rdo;温孤尾鱼失笑,明知不该激怒狸姬,却抑制不住面上的轻蔑之色,&ldo;你该去拜拜菩萨‐‐保佑你这辈子都不要遇见她。&rdo;果然,狸姬霎时色变。&ldo;温孤尾鱼,若不收回你的话,我会叫你后悔。&rdo;&ldo;凭心而论,我很是尊敬狸姬娘娘你,但我说的都是实话。&rdo;温孤尾鱼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处之泰然的模样,&ldo;你可以瞧不起瀛洲的大部分神仙,他们都是些痴求长生的迂腐之人,只知道诵读经文炼制仙丹食松针臻食白日飞升,得仙之后亦不见他们有何作为,故作清高的驾乘云气上天入地,动辄三两聚宴夸夸其谈,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比常人多些法力的不死人而已‐‐可是你不可以瞧不起端木翠,她以武将之身登临瀛洲,被派作细花流的第一任门主,不是没有道理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