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微笑一窒。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晓书的心情从欢喜到惊讶,从惊讶到不安,那一抹笑意终于随着风清扬长时间的沉默渐渐凝固在嘴角。风清扬神情犹豫,欲言,又止,如此几番,却还是开不了口。&ldo;风清扬,有话你就说……&rdo;风清扬咬了咬唇,抬眼凝视住他。他的手伸过来,大力握着他,象是要把他所有的力量都传达过来似的。&ldo;那我说了你可要沉住气。&rdo;&ldo;我不会象女生那样昏倒的。&rdo;说这话的时候晓书分明在笑,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有不好的预感……风清扬吞了口口水,这是绝对的噩耗,尤其是晓书现在才刚醒。但这种事怎么可能隐瞒一辈子呢,长痛不如短痛。他狠狠心,终于嗫嚅着开口:&ldo;晓书,教授已经去世了……你父母也一起……是意外,就在你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rdo;这世上有个词,叫物是人非。这世上有句话,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世上有首诗,叫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这些晓书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并不代表着他可以毫无障碍地完全接受。一觉醒来,两年时光已经过去,父母亲人俱已死亡,家族企业被人收购,老宅已经物是人非。整个世界,天翻地覆。‐‐好不让人心寒!难怪电视里女主角总会悲愤地质问苍天,现在他也很想问问老天,为什么?老天爷,你宠爱了我十八年,何苦要一朝之间尽数收回?原来那一晚自己雀跃着上楼试用机器时已经注定会有今日了么?那日笑着叫自己早点下来切蛋糕的母亲便是最后一面了么?亲昵笑骂自己小贪心鬼的小叔都已经阴阳相隔了么?原来那日一别……已是永诀了么?!风清扬捧着他的脸,颤声道:&ldo;晓书,你哭吧……哭出来会好很多……&rdo;哭?他哭不出来。半梦半醒,恍恍惚惚,思忆犹存,人面全无。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啊,若是梦境,此梦委实太过不堪,若是现实,现实又怎可如此残酷?夜风很凉。刮过花园,卷过凉台,吹得景晓书身上一阵阵地发凉。十指冰冷,但心里更冷。脑子里纷乱如麻。什么都不想想,偏偏却完全静不下来,有无数思绪在其中碰撞叫嚣怪笑,它们左冲右突,似脱缰野马,仿佛想要挤爆他的脑袋。他头痛啊……求你们了,让我静一静吧……俯下身,用头大力撞着凉台上的石质栏杆,一下一下。不知是因为外来的痛感还是冰凉的触感,这样撞着仿佛很是有效。&ldo;……晓书。&rdo;高大的男人叫着他的名字,对于他近乎自残的行为有隐藏不住的心痛爱怜神色。想过来抱住他,却又踌躇着站住。&ldo;……进屋来好不好?你现在身体不好,当心感冒了。&rdo;当了两年的植物人,虽然有专人活动手脚,但肌肉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轻微萎缩。身体各机能也没有处在巅峰状态,抵抗力同正常人比起来显得要弱得多。这具身体,现在需要好好休养,而这个灵魂,更需要有人耐心安抚。晓书慢慢回过头来,神情有点疲倦,看着这个其实并不太熟悉的男人。上午这个人喘着粗气闯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和风清扬抱在一起,男人脸都黑了,晓书知道,那种神情叫嫉妒。他想他可能是风清扬的男友吧。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了晓书的意料,他旋风般冲过来将风清扬一掌推开,然后将自己扯进了他的怀里。很洒狗血吧?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让晓书连伤痛都暂时忘却了,直愣愣地傻住。男人喘着气,低下了头,双手摸着他的脸,动作放得很轻缓。很欢喜,很欣慰的样子,&ldo;晓书‐‐&rdo;晓书傻傻地点了点头。谁呀这是?男人屏息地看着他,对他的反应嘴唇微抿。然后,他移开了视线,冲着风清扬开了口,声音居然是恶狠狠地,&ldo;他醒了怎么没有及时通知我?!&rdo;而风清扬早已站直了身子,脸上神情也变得说不出的那么清冷,&ldo;……现在你不是也知道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