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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精见她被尿洗了个澡，忍不住笑着拍拍手。唐甜趁着这时候，绕过牛英华，快速离开。直到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轻轻点了一下小药精的脑袋，“下次不准在别人面前这样。”乡下人思想封闭，她能接受，不一定别人也能接受。要是发现了小药精不一样，说不住还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小药精耷拉着脑袋，将脸蛋埋在她怀里。妈妈怀里香香哒。闻到这个香味，小药精突然灵感涌动，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似的浮现一些画面。啊呀，牛英华，段延平，那不是她前阵子做的梦吗？梦里的小药精是个地里黄的小白菜，生下来就没人管。后来妈妈死掉啦，爸爸和另一个阿姨生活在了一起。想到这里，小药精突然哭了出来。她不要当小白菜，也不要妈妈死呀！唐甜心急如焚，小药精好带，有一点就是她永远都是笑呵呵，基本不会哭。现在突然哭了出来，她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可是浑身检查下来，再看看她的小脸蛋，都不像是有不舒服的模样。她无奈地搂着她捏了捏，“妈妈不是凶你呀，要是有外人看见了，他们发现宝宝不一样，把宝宝抓走了怎么办呐？”小药精哭声戛然而止。不过不是因为唐甜的安慰，而是她突然想到，妈妈没有和牛英华生活在一起呀。她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但是妈妈也没有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妈妈还说，小药精是她一个人哒。这些都和梦里的不一样哩。小药精小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倏地又咧着嘴笑了出来。唐甜有些无奈，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六月的天婴儿的脸。快收了她牛英华好不容易从尿桶里站起来，身上已经被掺了水的尿完全浸湿。她一边咒骂，一边拧着身上的水。这个该死的唐甜，就是个扫把星，生的孩子就是个小扫把星，每次遇见她们都没好事！李桃花早就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听得正乐呵，没想到牛英华很快就败下阵来。李桃花探出一个脑袋，一股尿骚味飘过来，正想转身回去，就被牛英华给叫住：“屁用没有！你个懒婆娘，还不快给我烧水洗澡！”李桃花撇撇嘴，现在是谁屁用没有啊。原来以为牛英华回来，定能好好收拾唐甜一顿，结果就这？她一边抱着干柴火去烧水，一边说道：“妈，你觉不觉得，唐甜自从那次磕了脑袋就挺邪门的。”牛英华眼皮耷拉下来，浑浊的眼珠子掠过一抹精光，“你说，她不会是被什么精怪附身了吧？”李桃花直点头，“妈，之前小姨也这样说，可是大伙儿都不信。”牛英华仔细想了想，唐甜可不就是磕了脑袋醒来，就闹着要和老三离婚？以前她也没少打唐甜，咋不见她闹？这样一想，她还真有可能是被附身了！“不行，我得去找一趟蓝婆子！”蓝婆子是隔壁红阳公社的一个神婆，以前大家家里有个邪门事儿都去找她。后来严打，宣扬迷信要蹲监狱，她才缩着头做人，不敢再弄这些。牛英华洗了个澡换个衣服，身上还是说不出酸臭味。可她顾不得这些，赶着出门去找蓝婆子。蓝婆子住在红阳公社的一个小破屋里，因为她以前做的事，儿子媳妇嫌丢脸，不和她住一块。但偶尔还是有人偷偷找她办事。做这种事，一次捞的钱就够吃一个月。牛英华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婶子，怎么样？算出啥来了？”蓝婆子头上包着一个蓝布巾，脸上都是褶子，她双眸紧闭，捏着手指轻点。“唔……”“确实是精怪附了身，得亏你儿子和她离婚了，不然你全家都得被这只精怪祸害！这只精怪法力强大，和她在一起的人都会被克死！”牛英华心道果然，哀叹道：“婶子，你不知道，我家老三和她离婚了，可……可她还是祸害到我们了！”蓝婆子掀起眼皮看她，“你应该庆幸已经离婚了，不然现在，你们家的人都成尸体了。”牛英华目光惊悚，“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斗不过她呀！”蓝婆子摊开掌心，“我现在轻易不出山……”“我懂我懂！”牛英华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婶子，够不？”蓝婆子勉强将五块钱收了起来，“罢了罢了，看在你诚心相求，明儿我亲自去一趟。”牛英华得了准话，走出来的那一刻如释重负。她只需要回去好好等着看唐甜现出原形就好了。……次日，蓝婆子如约到了牛头村。为了伪装成世外高人，她向来穿得整齐朴素，灰白的头发用蓝布巾裹着，枯瘦的手上拿着圆润的佛珠串。“蓝婶子，您可来了，我带你去找那妖怪去！”段志强背着手走出来，就看到牛英华搀着蓝婆子。他眼睛一瞪，急忙上前拉开牛英华，“你……你在做啥？你不要命了，带她过来！”牛英华横眉竖眼，推开段志强，“滚一边去，我带蓝婶子捉精怪来了。”李桃花扭着腰走出来，“爸，你就别管了，兴许有用呢！”牛英华懒得和他们废话，扶着蓝婆子去找唐甜。两人站在唐甜的门口，蓝婆子摇头晃脑一阵掐算，神色越来越严肃，“果然不出所料！”牛英华精神振奋，唐甜那只精怪马上就要被打死了！“婶子，现在该怎么做？”蓝婆子从口袋掏出一个瓶子，“这里面装的是黑狗血，泼在她身上，再灌她喝下符水，再由我念经七七四十九天，就可解决。”牛英华握紧黑狗血，为难道：“婶子，她是精怪，我……我也不敢呀。”蓝婆子哼了声，“你要是不敢，那就任由她祸害你们家好了！”牛英华打了一个激灵，瞬间生出无穷的勇气来。唐甜克她啊！要是不把她弄死，以后还不得一直被她压在下面？想到这里，牛英华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大步上前，用力拍着门，“唐甜！给我出来！”牛英华小心打开瓶盖，已经做好了随时将狗血泼出去的准备。蓝婆子咳了一声，“那精怪就在里头，你快点，不要让她跑了。”牛英华着急起来，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字眼都往外蹦。唐甜还没出来，反倒是引来了周围的邻居。“牛英华，一大早的，你找谁晦气呢？”“唐知青已经不是你家媳妇儿了，你凭啥这样骂人家！”牛英华吐了一口痰，“关你们屁事！带你们赚了两分钱，你们就使劲捧唐甜臭脚，一群软骨头的玩意儿！”她懒得和这些人掰扯，继续拍着唐甜的门，“唐甜，你个破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你他娘的给我出来！”牛英华在外面喊得口干舌燥，没等来唐甜，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颗石子飞速而出，精准无误地打在牛英华手上。牛英华惨叫一声，握着瓶子的手用力抖了下，那瓶黑狗血，从瓶子里溅出，尽数喷在了她的脸上。蓝婆子也不知道在黑狗血里面加了啥，这黑狗血竟然还有刺激性，让牛英华捂着火辣辣疼的眼睛打滚。唐甜抱着小药精回到家，正好就看到在地上跟表演杂技一样的牛英华。小药精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牛英华究竟在闹哪出。可是有人表演，她只好配合得鼓掌啦。唐甜拍了一下她的小手手，小药精将脸埋在唐甜的怀里。蓝婆子不尴不尬地站在一旁，黑狗血泼在了牛英华身上，让她还怎么把戏唱下去。好不容易等来好心人拿水给牛英华洗干净，牛英华顶着核桃大的眼睛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