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煜皱着眉,着急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妈你们别吓我,直说不行吗?”
父亲周国栋指了指屋子,“自己去看吧。”
周清煜和妻子进卧室瞧见衣柜抽屉打开的一瞬,俩人对视,一阵汹涌过后,顿时心如冰封,都明白了。
周清煜迟缓的转过身,几次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久才对着门外的父母低声陈述,“妈,爸,事情,不是……你们,别多想……这么多年……”
周国栋愕然了,“原来?你都知道??好啊,好啊,就是瞒着我们俩是吧?!行了,不用你订票了,我们走。”说完搀扶起老太太,拿着早打好的包袱就走。
周正从来没见过这样严肃的场面,她的记忆中爷爷、奶奶都是无比温和慈爱,从没有大声说过话的人,今天居然涕泪纵横地和父母吼起来,周正吓的“哇”的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抱着奶奶说,“奶奶,奶奶,你不要走,你不要周正了呀!奶奶呀!你不要走……”
老太太挖心尖的疼,想起这人生的种种,搂着周正哭的失了魂。
白敏熹闭了闭眼,硬是把刚要出现的湿润逼了回去,她一步一步,又慢又稳的走过去,轻拉过周正,推给周密说,“你们,你们俩出去玩会儿,奶奶身体不好,待会中午你们再回来就没事儿了。”
周密静静的看了一眼白敏熹,沉着气拉着周正往外走。
周正哭闹着不肯走,白敏熹冷下脸,指着门口不说话,周正吓的赶忙退到门口。
奶奶绝望的开口,“敏熹,这么冷,你别让孩子出去,我们走了,我也呆不了一分钟了,我们老了,回不了头的事儿我们无能为力,也不想掰扯了。你和清煜好好过日子吧,我不会再来了。”
白敏熹轻抿了抿嘴唇,眼神无波,“妈,既然,看了,就别想了,您们永远是我们的爸妈,我知道您也不太喜欢我,这么多年都过了……以后,随您吧!”
周清煜忽然大喝,“白敏熹!你够了吧!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妈说赌气的话?如果不是你写这些保留,怎么会这样?!”
白敏熹的心突然像被扯的七零八碎,她红了眼睛,一字一顿的厉声而答,“赌气?我是说事实!他们知道了结果,你觉得此时还能好言相劝哄骗挽回吗?周清煜,你一直都知道,永远都跟我一个战线,现在你突然后悔了?!推给我了?好!我走的过来,就能接得住!你尽管说!尽管!”
周清煜知道自己说严重了,可心里又苦又闷,“啪”的一拳捶在墙上。
周正哭的更凶了,周密看着哭泣到呼吸暂停的周正,心里百般压抑,对着屋里四个大人突然说,“你们吵架就走开!——别伤害周正!”说完给周正套上外套,死命拉着她的手,生把她拽了出去。
老夫妻终归还是走了。
刚过春节的冰天雪地里,周清煜拦不住倔强的父亲,劝不回绝望的母亲。末了,只得让武装部的跟班司机开车,亲自把二老送到车站,又给他们买了票,一言不发的看着父母蹒跚而去。
回家的时候,孩子们仍然不在,而白敏熹在卧室里静静靠着衣柜旁的墙壁,娇美面容上都是干了许久的泪痕。
周清煜扶着门把手,不想进又舍不得退,想说什么却心头无名恼火,一转身关了门。
他收拾完客厅,望着二老留下的家乡特产,眼里温热,泪水几欲夺眶,晃了晃头赶紧跑去卫生间,生怕待会儿被孩子们看见。
不料,推开卫生间的门,飘出一股糊味,再看马桶附近都是散落的纸灰,有一些零星碎片没有烧干净,还能看到相片和信件的边边角角,纸篓里扔着白敏熹日记本的那个褪色的红色封皮,已经扯成两半,混在垃圾中看得周清煜心如针扎。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东西对妻子的珍贵?他又何尝不知道父母的冤屈和悔恨?
可,这一切,从过去到现在,还有不可知的将来,都是命啊!
中午的时候,两个孩子回来了。
周清煜做了饭,周密叫了两次,白敏熹在屋里一直没出来。
周正也因为大哭的时候到了外面受了凉,回来看到奶奶已走,心情一落千丈,不到下午就鼻塞流涕,哭的眼睛像桃子一样的感冒了。
白敏熹听到周正咳嗽不止,才从屋里出来,试过体温没发烧,给她拿了药,又亲自喂她吃了,同样低落情绪的叮嘱完孩子慢慢的挪着步子到客厅,尽管没做什么,却满面疲惫不堪。
周清煜和妻子隔着两个沙发,远远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