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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2页）

&ldo;我听你说过，水中尸体的尸斑不能说明什么啊。&rdo;陈诗羽说，&ldo;这个尸体不就是水中尸体吗？&rdo;

&ldo;水中尸体尸斑浅淡的主要原理是因为流水中尸体不停翻滚，红细胞不能在固定的位置沉积，所以尸斑不清。&rdo;我说，&ldo;但是鸳鸯湖是个不大的人造湖，最近几天天气晴好，几乎无风，水流的速度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么，鸳鸯湖中的尸体，其实就是和平地上的尸体差不多了，不能用水中尸体的思维来考虑尸斑。而且，死者应该是窒息死亡的，所以尸斑会比其他死因的尸斑要重得多，更能说明问题了。&rdo;

&ldo;那这个尸斑说明了什么问题呢？&rdo;陈诗羽说。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ldo;死者的尸斑集中在下半身，这个倒是可以解释。因为人体的四肢是实的，而躯干是腔体，所以躯干肯定比四肢的浮力大。平躺在水中的尸体，躯干可以悬浮，但是四肢一般都会下垂。下肢比躯干位置低，那么尸斑就会主要沉积在下肢。&rdo;

&ldo;研究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吧？&rdo;林涛说。

胡科长在一边微微一笑，说：&ldo;我理解老秦的意思了。你们看，死者的两条大腿，全都是暗紫红色的。按理说，虽然尸斑主要沉积在下肢，但是作为单独的下肢，也有位置高低之说。大宝，你看到尸体的时候，是仰面的，还是俯卧的？&rdo;

&ldo;仰面的，这个我可以确认。&rdo;大宝说。

胡科长说：&ldo;既然是仰面的，尸斑的堆积应该主要集中在大腿后侧。但是这具尸体的大腿全是尸斑。&rdo;

&ldo;而且，&rdo;我接着说，&ldo;下肢下垂，最低点应该是脚。但是我感觉死者的双足和小腿的尸斑并不是最重的，最重的部位在膝盖。&rdo;

&ldo;那说明什么问题呢？&rdo;陈诗羽歪着脑袋问。

&ldo;这个我也需要想一想。&rdo;我低着头说，&ldo;继续尸检吧。&rdo;

死者的眼睑出血、口唇青紫、四肢指甲青紫，都提示死者是死于机械性窒息。而死者颈部触目惊心的损伤，告诉我们她就是死于颈部压迫而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死者的颈部很白净，所以那一道青紫的痕迹特别醒目。

&ldo;把尸体刚捞出水的时候，我还以为颈部是掐痕呢。&rdo;大宝说，&ldo;现在看起来是勒痕啊。&rdo;

我点点头，说：&ldo;死者颈部的皮下出血呈现出很强的规律性。你看，损伤是围绕颈部的，上缘和下巴接触，所以看不清晰，但是下缘很整齐。上、下缘之间有几厘米的宽度，说明不是徒手，而是有带状物勒颈的。&rdo;

&ldo;那可就不好说了。&rdo;陈诗羽说，&ldo;不会是上吊自杀吧？&rdo;

&ldo;上吊自杀，然后再掉湖里？&rdo;负责联络的一名年轻侦查员突然插嘴道。

我摇摇头，说：&ldo;死亡性质和尸体状态是不能挂钩的。假如这个女的是某个男人的情妇，因为逼婚不成，上吊自杀。男人怕担当责任，把尸体抛弃，不就完全有可能吗？&rdo;

&ldo;哦，对。&rdo;侦查员说。

&ldo;不过，这案子不是自杀，是他杀。&rdo;我说。

第三章

&ldo;我知道了。&rdo;陈诗羽说，&ldo;这是你们区分勒死和缢死的原因。&rdo;

我满意地点点头。陈诗羽最近一直正在恶补法医学教材，对法医学的推理判断，有了一些认识。尤其是经历了山坳里的命案，她更是对颈部受力窒息死亡的尸体现象有了一些直观的了解。

法医对于勒死和缢死的区分主要是看索沟的形态。缢死是用自身重力作用于颈部的，所以颈部的索沟自然有重有轻，有提空；而勒死是用外界机械力来作用于颈部的，颈部是类圆形的，所以受的力比较均匀，索沟也会比较均匀，而且绝大多数勒死的索沟都是有相交的。缢死一般多见于自杀，但勒死则多见于他杀。

&ldo;死者颈部的索沟很宽，表皮剥脱不明显。说明凶器绳索是一个很柔软、很宽的物体。&rdo;我说，&ldo;这凶手为什么不用更细、更容易勒死人的绳索来杀人呢？&rdo;

&ldo;没有准备？临时起意？&rdo;林涛说。

我点点头，说：&ldo;只有这样解释了。&rdo;

对于女性尸体，法医会常规对辱头、口腔、肛门、阴道进行拭子提取。我们对死者的阴道擦拭物还进行了精斑预实验。

结果令我们惊奇。

&ldo;弱阳性？&rdo;大宝说，&ldo;有精斑哎！这会是最有力的证据！&rdo;

&ldo;奇怪了，被水泡了两天，怎么可能还检验得出精斑呢？&rdo;陈诗羽说，&ldo;还有，弱阳性的精斑，能检验得出dna吗？&rdo;

我笑了笑，说：&ldo;这个我得纠正你的思路。很多人，包括很多领导，总会认为某些案例肯定会提取到dna，某些案例肯定不会提取到dna。其实这样的思路是错的。能不能提取到dna，都是概率性问题，而不是必然性问题。比如，一起强奸案件，尸体新鲜，环境干燥，那么提取到dna的概率就非常大，但也不是必然能提取到的，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比如你没来之前的&lso;云泰案&rso;，就是这样。再比如，一起勒死的案件，现场遗留绳索，很多人认为不可能有什么证据，但是有小概率可以在绳索上找到凶手的脱落dna。所以，提取生物检材必须要细致地进行，再不可能的事情，都要去试一试，说不准就有发现。这具水里的尸体，若不是我们试一试，也不会发现精斑预实验竟然是阳性！这就是小概率事件。&rdo;

&ldo;那么，很多案件的破获都是巧合，对吗？&rdo;陈诗羽又歪起了脑袋，一脸天真烂漫。

我点点头，说：&ldo;我曾经说过，很多案件的破获都有巧合，但是没有认真、严谨的态度，就没有巧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