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黎鞋子一向多,鞋柜大得有些夸张,中间的大理石台板上,放了一张茶席,茶席上头是一溜的黑色釉质兔毫盏,均匀细密的丝状筋脉条纹就像是一根根兔毫,铺陈在盏内,古朴隽秀,旁边搁了一只陶土花瓶,每一周都会有一束不一样的花插在花瓶里,香水百合、小苍兰、矢车菊在玄关开得热热闹闹,喧嚣异常。
沈冬沅觉得自己简直撞鬼了,竟然还能走到别人家,赶紧按下下行键,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别被主人撞上了,误认为贼。
电梯井里传来了熟悉的叮咚声,当电梯里的光线再一次照在这个小隔间的时候,沈冬沅看见了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盛怀煊似乎也诧异怎么一户一梯的小高层竟然出现了除了主人外的其他脸庞。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沈冬沅觉得这个误会有些大,也感觉就算长了五百张嘴巴也有些解释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但她觉得还可以再努力下:“那个,你别误会,我就是去取个快递,随手刷了一下电梯卡,结果我家的电梯卡你家就能用,应该是物业那边出了点问题,我明天一早就去看看是什么原因。”
盛怀煊还是站在那边一言不发,也是,人家从高中一直到现在碰到类似的事情海了去了,一直宠辱不惊,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沈冬沅都能从他稍微不耐烦的神色中解读出来,你就不要假装说是业主因为忘记带电梯卡,让物业来刷电梯卡了,咱们都是成年人,实诚一点行吗?
于是沈冬沅为了自证清白,便走到他身边,手忙假乱地一阵胡乱,才把电梯给按上来:“不信我现在刷给你看。”
沈冬沅走进电梯,将电梯卡放在了感应处,这时候感应的地方就像是坏了一般,安静如鸡,没有那一声熟悉的“滴”声,也没有红色的感应光,不管沈冬沅用什么角度放这张电梯卡,就是没有感应,沈冬沅有些绝望,怎么还能有这种骚操作?
这时电梯自动关上了门,在门缝中,她看见了盛怀煊有些玩味的眼伸,沈冬沅大概读出来了,这是什么鬼把戏?为了靠近我也太拼了吧。
是啊,这是什么鬼把戏,连沈冬沅都觉得有些扯,这个小区的私密性和安保工作是整个武林市数一数二的,因为是稀缺的小高层,这个楼盘从开盘以来就很紧俏,姜黎黎能住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这个楼盘是他们家开发的。这样的楼盘物业又怎么会有所失误,一张电梯卡可以刷开两个住宅门?
好在电梯门关上了,她也可以不要这么紧张地面对他,盛怀煊给她留了一些面子,没有按下开门键。
沈冬沅麻木地伸出手,按下了负一楼,然后又一脸麻木地从地下室飘荡了一路,坐了电梯到自己家。将手中的快递盒子放在餐桌上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盛怀煊怎么住到这里了?!
姜黎黎的电话狂轰乱炸而来:“金银花,盛怀煊那只狗真的是有钱,我今天听物业部的那帮小花痴说19幢六楼空了很久的大平层转手了,今天搬进来一个长得玉树临风的男人,你猜是谁?”
“盛怀煊。”沈冬沅麻木地吐出这个名字。
“擦,你怎么知道?”
“第一,你刚刚提到他的名字了;第二,我今天在19幢看见他了。”然后沈冬沅将之前的乌龙隔着电话和姜黎黎重现了一遍。
姜黎黎在电话那一端听得直笑:“我说你这是什么狗屎运,竟然这么背!”
“我觉得你们家的物业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可这也太搞笑了吧,这钥匙圈的感应还能时灵时不灵?不行,我还得再笑会儿。”
耳朵里回旋的一直是姜黎黎那“银铃”般夸张的笑声。
“哎呦,笑得我连隐形眼镜都要蹦出来了,明天你去物业那边问下是什么原因,要是他们的锅,就让他们给咱家的物业费打个折。”
“那是你们家的物业吧?”
“什么我们家的,我就是个挂名的,除了有这么一套房子记在我名下,什么都要自己交费,一分钱都没得便宜,连律师函都给我寄过来了,老娘不就是一年半没有交物业费了么,催催催,天天只知道收钱。”